撰文/姜汉忠

前几天重看李保田、王刚和张国立主演的《宰相刘罗锅》。其中刘墉参奏山西巡抚桂怀泰的细节很是值得玩味。

为了说明问题，我先将故事梗概介绍一下，山西巡抚桂怀泰贪赃枉法，为掩人耳目而杀害了户部放银官。不巧不成书，刘墉逛街的时候，拿到了被害官员儿子呈送的血状。清晨上朝，刘墉刻意等到了和珅。几句话之后，和珅就鬼使神差地给路过此地的表侄桂怀泰一马扎——后者是应皇帝的召见来拜见皇帝的。桂怀泰受伤无法上朝，和珅还真有点害怕。于是，刘墉就给他出了一个主意，一个“馊得不能再馊”的主意——桂怀泰之所以不能上朝，就是因为被和珅打伤；和砷之所以将其打伤，就是因为收到了那张血状。果然，朝堂之上皇上问起桂怀泰为什么没来，和珅哑巴吃黄连黄连——有苦说不出，只好大义“灭”表侄，当着皇上面的把事情的原委和盘托出。刘墉的手腕真是令人叫绝！

当然，这仅仅是一个电视剧，历史上有无其事谁也说不准。然而，这种伸张正义或者说为民作主的办法值得借鉴。我们可以设想，如果刘墉自己拿着状子跑到皇上面，参奏桂怀泰，效果会怎么样呢？首先，这需要时间，需要相当的调查时间，因为仅凭受害人家属的一面之词，皇上不可能相信。其次，桂怀泰这次到京城觐见皇上，可是一个大好时机。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即便案件属实，也要颇费一番周折——到封疆大吏的地盘上甭说抓人，就是调查点事情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弄不好还会留下很多后患。

刘墉这样做可以说省时省事省人工。我们能否从中学到点什么呢？我觉得至少有两点。

首先，正义之事或者说为民作主一类的事情总是需要有人去做的。然而，做这种事往往是有风险的，历史上这类作主不成反被诬陷的事情时有发生。别的不说，就拿妇孺皆知的南宋将军岳飞来说，抗金保国，谁能说他干的不是一等一的好事。可是，他就没想到，有人会在背后弄鬼，借皇帝之手“十二金牌调岳”，最后竟然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其害死在了凤仪亭，你说冤不冤？“出师未捷身先死”，“精忠报国”的理想再伟大也实现不了了。

国家大事如此，日常生活也脱离不了这个规律。有人很有胆量，也很有同情心，可是如果不能让自己远离危险，胆量、同情心还是无法使别人摆脱困境。报纸上刊登过这么一个消息，一个十一岁的男孩跟同学在一个大沙坑旁边玩耍。不小心，小伙伴掉入沙坑旁边的水池中，十一岁的孩子马上施以援手，没成想自己却被淹死了。做父母的非常懊丧，悔不该当初教育孩子助人为乐。其实，教育孩子助人为乐并不错，可是这是有前提的，那就是确保自己安全无忧，然后再去拯救他人。在这方面，同在宋朝的司马光就比较聪明，也有手段，同伴跌落水缸之中，他没有跟着往里跳，而是砸漏水缸，排除了伙伴眼前最紧迫的危险，留下了千古美名。试想，如果司马光跳进水缸去救人，说不定跟水坑救人的小男孩一样的命运。自己尚且不保，焉能帮助其他需要你帮助的人呢？

其次，做事仅凭热情是不行的，光有正义感也是无济于事的，还需要机敏的头脑、灵巧的动作以及超强的能力。说不定，在一定的情况下，还需要耍一点手腕。说到“手腕”，很多正义之士似乎不屑一顾，甚至还有几分鄙视。社会发展到今天，说到底人与人的关系是一切社会运行的关键。不懂得人际交往的办法，或者说不懂得采取一些手段对待一些不得不对待的事情，结果肯定是不好的。这就是策略，这就是不得不说的策略。

前几日，有个朋友跟我说，他的上级单位有个部门的领导总是找他做事，而且还事情颇多，终于应付不过来了。有一阵子，他真是左右为难，来者不拒，他的精力有限；一味回绝，得罪了上级机关是小事，若是上级机关的跑到自己的单位来告状，那可麻烦了。怎么办？他灵机一动，随即以“有工作通过组织系统来安排”为由拒绝了对方的新召唤，恰恰那家伙最喜欢的做法就是一竿子插到底，直接找下面的人，因为那样会省却很多麻烦。朋友这个策略很奏效，一来理由很正确，符合组织原则，二来有事请示领导，领导觉得也很得体。

有人会说，那些事情太复杂，应该动脑筋，也应该讲策略。日常小事就用不着，只要有礼貌会说话，一切都能迎刃而解。药店年轻的男营业员遇到一个老者前来买药，小伙子面对耄耋之年的老人叫了一声“叔叔”，老人很不高兴——“我这个年龄足可以当你的祖父了，叫我一声爷爷你不吃亏”。结果，药没有卖出去。这时过来一年轻女营业员，她一句“爷爷”，就让老人转怒为喜，结果最后买的还是男营业员推荐的药。小伙子很有礼貌，可是礼貌得不对味；小伙子也很会讲话，可是找错了对象。别小看礼貌、说话这类平常小事，弄不好照样让你什么也做不成。

一句话，做什么都需要动脑筋，都需要相应的条件。挺身而出，伸张正义，要动脑筋，要讲条件，还要有手腕；平时做事，也要动脑筋，选时机，甚至使手段。要知道，缺少这些东西，不论你出发点多好，都达不到你预期目的。说到这里，有一点需要说明，那就是“手腕”。这东西不分好坏，就像市场经济不分好坏一样，就看你用在什么地方？做坏事需要手腕，做好事没有手腕照样不灵通。

二○○九年四月二十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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