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一出门就发现天阴得沉沉的，走在路上感觉也是冷飕飕的。只见行人当中，已经有人将冬季的厚衣服重又拿出“披挂上阵”了。
　　天这么冷，我情不自禁地想到了我的女儿。她今天去学校参加高考前的第一次模拟考试，即北京人所说的“一摸”。据学校老师讲，这可是高考前最有价值的一次实战演习，学生们要根据这次考试的成绩来给自己定位。对于这次演习，我敢说，不论是学校还是家长，精神都处在极度紧张之中，参加高考的学生就更不用说了。
　　进入高三以来，女儿每天晚上都学习到十一二点。我去学校开家长会的时候，老师告诉我们，学生们现在是相互之间攀比，他们比的不是偷懒，而是比谁睡觉晚。也就仗着他们年纪还小，要是像我等这个一把年纪这么长期挑灯夜战，还真是吃不消的。在我看来，这种拼时间拼体力的做法实在不足取，不就是为了那一纸录取通知书吗？难道进了大学，一个年轻人的未来就是一条平坦大道了吗？难道不进大学，一个人就没有前途可言了吗？其实，讲起理论来，没有什么家长不懂这一点，也没有哪个老师不知道。可是，大家又无可奈何——现如今，千军万马还要走这独木桥。
　　最直接的当事方莫过于学生、老师和家长了。此时此刻，不论是谁，只要家里有考生的，大家说话做事都要陪着十二万分的小心，为的是不让“中心人物”分散注意力。可是，殊不知，越是这样小心谨慎，学生本人越是紧张。不仅如此，历年高考来临社会总动员的态势更是“火上浇油”，考试的时候租宾馆、忘了准考证交警保驾一路畅行到考场，考场大门外焦虑不安的考生家长更是让人们多年都难以忘怀。学生们耳濡目染，一年又一年下来，能不紧张吗？
　　人就是这样，越是紧张，越是在乎结果。然而，事情并不是按照考生的想法发展的，也不是按照家长的意愿走下去的。你越想着结果，结果还就好不到哪儿去——因为过程被你忽视掉了。如果你卸掉包袱，不再想着那些自己根本就难以掌控的东西，你就轻松了。我总喜欢拿踢球来说事，一来我原来做体育记者，二来踢球的事情容易懂。好多年以前，中国足球队参加尼赫鲁金杯赛，居然赢了波兰队。为什么？还不是踢球的人跟强队交手不在乎结果吗？然而，到了锦标赛上，由于对结果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中国足球队三番五次地在所谓弱队面前输球。更有甚者，有的球员平时比赛可以踢满九十分钟，可是到了“大赛”上，有的半场没踢完就腿抽筋跑不动了。显然是当事人太紧张了，体力消耗太大。考试跟踢球一样，紧张过度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有时候还有更糟糕的东西等着人们。
　　我女儿平时考试常常紧张。这种紧张常常导致她看错题，一时想不起来做题的方法。说实在话，作为父母亲，我们一以贯之的政策就是“考成什么样”都行，就像台湾的李敖见了自己仍在上学的儿子考了三分还要说声“好”。尽管如此，她还是紧张，紧张得要命。到底是为什么呢？说来说去还是一个因素，就是周围的人都紧张，社会舆论又在那里“煽风点火”，诺大的孩子怎么可能沉得住气呢？在这种情况下，从女儿上小学那一天开始，我就是一名“紧张消防员”。不论女儿考了多少分，她都愿意跟我说。不论考试得了多少分，我都告诉她“没关系，下次努力就是”。
　　今天也不例外。早上，我特地把女儿叫到跟前，跟她说了两句话。一句是“考试的时候只管过程，不管结果”。另一句话是“高考不能决定你的命运”。我说这话，一方面是为了给女儿减压，另一方面也确实出于一种真实想法。当我看到，为了准备高考女儿本来灿烂的面庞都成了菜色，我是非常不安，此时此刻我能做的就是让她知道，高考无非就是一次选拔测试，一次选拔测试对一个人一辈子的影响是十分有限的。只要认真对待了，只要享受了这一过程，我就觉得应该感到满足。我之所以总是这样想，根本原因就是我也是一个从未进过大学校门的人，然而我不是也取得了一些说得过去的成绩吗？我用我自己的亲身经历给女儿减压，是不是很有说服力呀？
　　天气阴冷那是客观因素，人们无能为力。可是面对紧张而又焦虑的孩子，作为父母以及其他社会成员如果像春天般温暖，孩子们外面再冷心里也是不紧张的。要知道，孩子们不仅要学习，还要有一个健康的体魄、良好的心态。这才是我们最需要的，不是吗？说到这里，我可要提醒诸位一句，千万可不要做那些只管主观愿望不问客观效果的傻事！

　　　　　　　　　　　　　　　　　　　二○○六年四月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