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圣祥

2017年已近年底，江苏省昆山市为了保证该市河流的国省考断面的水质达到国家下达的年度考核要求，12月24日下达紧急通知，要求该市范围内的270家企业自2017年12月25日起至2018年1月10日期间实施全面停产。到期视水质情况，决定是否延期。

居民在问政节目现场“跪求治污”，企业家“悬赏环保局长下河游泳”，水污染问题为公众所诟病久矣，国家下达了严格的年度考核要求，全面推行了河长制。治理水污染，地方政府理当是第一责任人，一条又一条的“龙须沟”，让周边群众怨声载道，身体与心理遭受多重损害，政府部门必须负起责任来。问题是，该如何负责？是想办法临时应付考核，还是还公众一条真正干净的河流？

近期，昆山市的自动监测数据显示，该市的国省考断面水质较差，达标形势严峻，尤其是赵屯断面（劣V类）、振东渡口断面（劣V类）、千灯浦口断面（劣V类）均无法达到省考要求。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偶然还是必然？水质较差的原因何在？是企业乱排乱放，还是监管流于形式？

关于各种污染的投诉，在昆山论坛上可谓比比皆是。但按各个企业的说法，无论是化工厂、纸品厂还是金属模具制造厂等等，都说自己排放的废水接入了当地污水处理厂。倘若果真如此，昆山国省考断面水质较差，跟企业排污就该关系不大才对，全面停产又能起到多大作用呢？这显然是个悖论。

为了达到年度考核要求，不惜下发紧急通知实施全面停产，这对企业的负面影响是很大的，对遵纪守法的企业来说，在法理上也不是没有滥用权力的嫌疑。但也间接说明，当地相关部门深知水质较差的缘由所在。既然如此，为什么平时不去严格监管，却在年底搞动静这么大的全面停产？是要显示政府部门对污染治理的重视吗？不，这只能显示平时欠账太多。

治理水污染不是为了应付考核，也不是短期能见效的，需要常态化的治理，搞运动式执法是没有用的。全面停产这种非常规做法，不仅会给企业造成很大损失，关键是还没有用。你总不能一直全面停产吧，一旦恢复生产，河流水质是不是又要重新回到劣V类？

全面停产，意味着“集体连坐”。270家企业都必须停，不管你有没有违法排污。这样眉毛胡子一把抓，在向市场释放一个很坏的信号：遵纪守法并没有用，反正只要水质不达标，所有企业都必须陪绑。违法排污并不见得会有额外的惩处，反而所有企业都必须“连坐”停产。来年，这些企业会作何选择，也就不难想象了。事实上，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虽然昆山连续多年荣登全国百强县之首，但在漂亮的GDP背后，环境污染的代价同样沉重。在昆山，碧水荡漾的小河早就不多了。网上有一份昆山官方发布的3月环境行政处罚汇总表，基本上都是不超过10万元的处罚，最低的甚至只罚2千元，违法事由大多都是“未按规定设置排污口（水）”以及“超标排放水污染物”。

这样的环保处罚力度，和应付考核时的全面停产，是绝配。可惜，如果只是为了达标“临时抱佛脚”，即便官员环保政绩不受影响，河流却恐怕永远也干净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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