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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身体
身体是一种存在。法国作家尤瑟纳尔说。
就像一朵鲜花,曾经灿烂与枯萎;就像一颗星辰,停留在昨天的暗夜;就像一泓清泉,歌唱在未知的山间。身体是一种存在,曾被一个女人呵护,从弱小到强大。被那些也如身体一样存在过的乳汁,滋润过,仅此而已。
存在是一个平凡的词语,包含了过去时、进行时与将来时。
存在,表明了时间,存在,更表明了空间。
以前,我们经常听到诸如“人类是万物的主宰”之类的豪言壮语。我的桌上放着一束鲜花,当然,它插在花瓶里。在我看来,鲜花与花瓶是一个整体事物,无所谓哪一个更伟大更能主宰美。让我们站得离鲜花更近一些,我们看到了鲜花,温润、甜美、芳香,她的线条、她的肌肤、她的姿态,魅力四射。让我们再看一看花瓶,虽然是瓷器,然而,温润的肌肤,细腻的眼神——如果她有眼睛的话,文质彬彬的气质……同样,她的魅力也令人无法抵挡。
一个是流淌着的美,一个是凝固着的美。
不管是动态的,还是静止的,在我眼里,她们仅仅只是身体,是一种存在。
她们来自泥土。只不过,变幻了模样和姿态。鲜花以柔软的姿态去吐纳,花瓶以坚硬的姿态去迎接,她们相逢而成为一个整体。
让身体去遭遇婚姻,用灵魂去遭遇爱情。
没有身体,婚姻无法着陆;没有灵魂,爱情无处归依。
身体所经历的贪欢与享乐,所经历的风霜雨雪,在时间的河流里,会慢慢腐朽。而灵魂,因为飞得很高,飞得很远,所以,一直保持着轻捷空灵的体态,他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腐朽的问题。他永远年轻。
因为只是一种存在,所以,没有公平不公平之说,只是分工不同而已。
就像眼睛用来看人看世界、嘴巴用来品尝酸甜苦辣、耳朵用来听大小分贝不同的声音一样,身体因为存在、因为必须存在而有着各种各样的分工。
睡觉,换一种说法,其实就是把身体搁在床上。
吃饭,换一种说法,其实就是把身体当作一个容器。
旅行,换一种说法,其实就是把身体放出门外。
身体,永远是身体,不是别的。健康、或者不健康,都是它在存在过程中所发生的某种状态。
当我看到男人和女人让他们身体的某些部位亲密接触和发生碰撞时,我是理解的。生活的频率需要他们如此进行,当他们年老体弱的时候,他们会淡下来,很多时候,他们会在阳光下,把自己的身体塞在藤椅里面。
彼此都等待着。
等待,也是一种存在。
从开始,到青涩,到成熟,到僵硬,身体一直在等待中迎合着,直到彻底消亡,回归泥土。
所以,我们的身体与一只同样来自泥土的花瓶又有什么区别呢?就像花瓶等待着失去泥土和根部的鲜花,我们等待着如鲜花一样芬芳的爱情和如鲜花一样短暂的生活,用我们的身体。死亡的那一天,身体终于脱掉了臃肿的外衣,让自己丑陋而沧桑地离开,以此来证明自己曾经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