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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自述及弟子与时人之印象

(2022-10-09 11:35:25)
标签:

孔子

自述

君子

分类: 转述
《论语》所记孔子自述之言,辑录如左: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为政》)
“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学也。’”(《公冶长》)
“子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窃比于我老彭。’”“子曰:‘默而识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何有于我哉?’”“子曰:‘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子曰:‘饭疏食,饮水,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叶公问孔子于子路,子路不对。子曰:‘汝奚不曰:其为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子曰:‘盖有不知而作之者,我无是也;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多见而识之,知之次也。’”“子曰:‘若圣与仁,则吾岂敢?抑为之不厌,诲人不倦,则可谓云尔已矣。’”(以上《述而》)
综上所辑录,有已见前数章者;孔子盖自承为学不厌而教不倦,自谦为述而不作,且自谓饭疏食饮水,乐在其中,视不义之富贵如浮云矣。而其为学之进程,亦可于第一条见之。
至于弟子对于孔子之印象如何,见于《论语》者,以子贡之言论为多。例如:
“子禽问于子贡曰:‘夫子至于是邦也,必闻其政。求之欤,抑与之欤?’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欤。’”(《学而》)
“卫公孙朝问于子贡曰:‘仲尼焉学?’子贡曰:‘文武之道,未坠于地,在人;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者识其小者,莫不有文武之道焉。夫子焉不学?而亦何常师之有?’”“叔孙武叔语大夫于朝曰:‘子贡贤于仲尼。’子服景伯以告子贡。子贡曰:‘譬之宫墙,赐之墙也及肩,闚见室家之好;夫子之墙数仞,不得其门而入,不见宗庙之美,百官之富。得其门者或寡矣;夫子之云,不亦宜乎?’”“叔孙武叔毁仲尼。子贡曰:‘无以为也。仲尼不可毁也!他人之贤者,丘陵也,犹可踰也;仲尼,日月也,无得而踰焉。人虽欲自绝,其何丧于日月乎?’”“陈子禽谓子贡曰:‘子为恭也,仲尼岂贤于子乎?’子贡曰:‘君子一言以为知,一言以为不知,言不可不慎也。夫子之不可及也,犹天之不可阶而升也。夫子之得邦家者,所谓立之斯立,道之斯行,绥之斯来,动之斯和;其生也荣,其死也哀。如之何其可及也?’”(以上《子张》)
《子罕篇》亦有一条:
“颜渊喟然叹曰:‘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虽欲从之,末由也已。’”
此外,《孟子》亦尝引宰我、子贡、有若三子之言:
“宰我曰:‘以我观于夫子,贤于尧舜远矣。’”“子贡曰:‘见其礼而知其政,闻其学而知其德,由百世之后,等百世之王,莫之能违也。自生民以来,未有夫子也。’”“有若曰:‘岂惟民哉?麒麟之于走兽,凤凰之于飞鸟,泰山之于丘垤,河海之于行潦,类也。圣人之于民,亦类也。出于其类,拔乎其萃,自生民以来,未有盛于孔子也。’”
就上面所录观之,则诸弟子之于孔子,可谓心悦诚服矣。
至于时人对于孔子之评论,除卫公孙朝、叔孙武叔、陈子禽等,已如上录外,大致皆不以孔子之周游列国,急于用世为然。但亦有推崇之者。例如:
“仪封人请见,曰:‘君子之至于斯也,吾未尝不得见也。’从者见之。出,语人曰:‘二三子何患于丧乎?天下之无道也久矣!天将以夫子为木铎。’”(《八佾》)
“达巷党人曰:‘大哉孔子,博学而无所成名。’子闻之,谓门弟子曰:‘吾何执?执御乎,执射乎?吾执御矣。’”“太宰问于子贡曰:‘夫子圣者与?何其多能也?’子贡曰:‘固天纵之将圣,(与大圣。)又多能也。’子闻之曰:‘太宰知我乎?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君子多乎哉?不多也。’”(以上《子罕》)
“微生亩曰:‘丘何为是栖栖者欤?无乃为佞乎?’子曰:‘非敢为佞也,疾固也。’”“子路宿于石门。晨门曰:‘奚自?’子路曰:‘自孔氏。’曰:‘是知其不可而为之者欤?’”“子击磬于卫。有荷篑而过于孔氏之门者,曰:‘有心哉,击磬乎!’既而曰:‘鄙哉,硁硁乎!莫己知也,斯已而已矣。深则厉,浅则揭。’子曰:‘果哉!末之难矣。’”(以上《宪问》)
“楚狂接舆歌而过孔子曰:‘凤兮凤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已而,已而,今之从政者殆而!’孔子下,欲与之言。趋而避之,不得与之言。”“长沮、桀溺耦而耕。孔子过之,使子路问津焉。长沮曰:‘夫执舆者为谁?’曰:‘为孔丘。’曰:‘是鲁孔丘欤?’曰:‘是也。’曰:‘是知津矣。’问于桀溺。桀溺曰:‘子为谁?’曰:‘为仲由。’曰:‘是鲁孔丘之徒欤?’对曰:‘然。’曰:‘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谁以易之?且而与其从避人之士也,岂若从避世之士哉!’耰而不辍。子路行,以告。夫子怃然曰:‘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子路从而后,遇丈人,以杖荷蓧。子路问曰:‘子见夫子乎?’丈人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谓夫子?’植其杖而芸。子路拱而立。止子路宿,杀鸡为黍而食之,见其二子焉。明日,子路行,以告。子曰:‘隐者也。’使子路反见之。至,则行矣。子路曰:‘不仕无义。长幼之节,不可废也;君臣之义,如之何其废之?欲洁其身而乱大伦。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以上《微子》)
仪封人,仪之封人也;达巷,党名也;太宰,官名也;楚狂,楚之狂人也;(接舆者,谓其高歌迎舆而来耳,非人名。孔子下舆,欲与之言且不得,岂能知其名哉?)晨门,清晨监门之人也;“长沮”、“桀溺”,二农夫也;(沮、溺,言其在田中耦耕,洳污其足;“长”、“桀”,形容其躯干之长大,亦非人名。)荷蓧者,丈人而荷蓧者也。除微生亩外,皆避世之隐者,故不能知其姓名而记之。此辈皆不以孔子之急于用世、周游列国为然,但直斥言其“为佞”者,仅一微生亩而已。而晨门所云“知其不可而为之”,最足以表现孔子之精神。
——蒋伯潜《十三经概论》第七编《论语》第七章,P.572—5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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