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噩梦。
用手揉了揉眼睛,我望了一眼窗子外面,天空灰蒙蒙的,屋子里光线很暗。抬起头瞄了一眼手腕,七点五十分。一阵风吹过,浑身冷飕飕的,我用力裹了裹被子,心想“还上不上课呢?天这么冷,还是不去了吧,可今天有班主任的课,他过去点名的话,我不就完了?况且当代文学又是我最喜欢的课。五分钟过去了,我终于决定去上课了,对自己说:再睡15秒,然后上课。
起床叠好了被子,我匆匆地抹了把脸,去了趟厕所,理了理杂乱不堪的头发,抱着两本书向教学楼冲去。铃声响起,我又一次跟着节奏准时地走进了教室,依旧是最前面靠门的那个位子。
随着老师抑扬顿挫的声音,我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肚子痛,谁知道越想月痛,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可是向老师请假,又是一件让我挺难为情的事情,不请假又不好。还好,这时老师在我旁边的位子上坐了下来,看到了我苍白的脸色和痛苦的表情,关切地问:“怎么了,不舒服吗?”我点了点头。“那赶快去看一下啊!”得到了命令,我长出了一口气,走出教室,向校医院冲去。
无论什么时候,医院都是这样一股刺鼻的药味,还没进门药味就扑向了我的鼻子、眼睛。我走进医院,坐在楼道的一条长椅上排队。墙壁很白,纤尘不染,一个吊灯的开关就在这白白的墙壁上很显眼,开关是黑色塑料制成的。我站起身来按了它一下,灯灭了,楼道那一端的窗户立刻有一片阳光倾泻进来,在地板上泛起阵阵白色。地板也很干净,但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有一口痰黏在地板上,那痰是金黄色的,不大的一堆,上面有几根红红的血丝,地板太干净了,所以它很突出。
终于轮到我了,那位穿白大褂的天使极其不耐烦地听完了我的叙述,抬起头打量了我一眼,伸出手撕了张纸,在上面画了几个符号,估计那就是开给我的保命丹了。接过纸条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然后去领了三包有黑有白的药片,离开了那个令人讨厌的地方。
忽然想起老爹汇过来的钱今天就到期了,便到邮亭去取汇款单。进了主楼,却发现取单的窗口上写着“十点上班”。一看表,才九点二十分。倒霉,回去吧。于是就骑着车子往回走。途经一个路口,一拐弯,就听咔嚓一声,我和车子摔倒在了地上,和我同时摔倒的还有另一个人和另一辆车。我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无名怒火,举起拳头便向那已经站起了一半的人身上捣去,但拳头到了一半便停住了。那人又高又壮,我这一百二的体重和不足一米六五的身高怎么能和他对抗呢,算了吧,先饶他这次,更何况,好学生是不打架的。
我眼巴巴地看着那人,那家伙什么也没说,只重重地打了我一记不怎么响亮的耳光,上车走了。他出的是左手,我右脸上有些热乎乎的,倒抵掉了一些寒气,这鬼天气可真要命。
我扶起车飞身上蹿,猛力蹬之,车去不动,险些又摔了个跟头,下了车仔细查看,原来是车链子掉了。只好蹲下去上链条,却怎么也弄不好——链条竟然卡进大套里面了。
只好推着车子回去了。路过修车部的时候,我便和单车一起走了进去。
车铺里面很黑,横七竖八地堆了许多自行车,地面很潮,凸凹不平。一个人正修理着那些车中的一辆。
“师傅,能帮忙修一下车吗?”我客气地问。
“恩”,那家伙没抬头,依旧坐在小凳子上摆弄着一条内胎,“怎么了?”
“链条卡在大套里面了”。
“啊,好办。。”他慢腾腾到站起身朝我的车子走过来。凝视片刻,蹲下去,打开大套,他左手螺丝刀,右手钳子,挥舞开来,动作非常的优美。
突然,“咯蹦”一声,那家伙的脸上多出了一条血痕,链条疲软地瘫在了地上。
“只好换链条了”,那师傅站起身来,逼视着我,脸部有些扭曲,那条血痕像赤龙一样舞动。
“那------那就换吧。”我退后两步。
于是他开始给我换链条,换好之后,已经九点四十了。
“多少钱?”我问。
“十块钱。”那家伙阴沉着脸说到。
“什么?十------十块钱?”我惊愕,嘟囔着,“链条又不是我弄断的,为什么------”
“少罗嗦,快交了钱滚!”修车师傅不耐烦了。
我要是再争下去,修车匠一定会生气的。我一向不愿意惹别人生气,那样是要伤害他的身体的,于是我退步了:“这样吧,咱们一人一半,我多交点,算六块好了。”
“十块,一分多不能少,”修车匠瞪着我,“你到底交还是不交?”
“好,好,十块就十块吧。”我不敢看他的眼,低着头,掏出十块钱给他,然后推着车子走了。一看表,已经九点五十五了,干脆再去取汇款单吧。这次非常顺利地就拿到了汇款单。剩下的只需要去马村邮局把钱取出来就OK了。
我翻身上车出了校门,飞速地奔向马村邮局。路上车不多,所以联华超市、财贸学院都一晃而过,只要再冲过马村立交桥就到邮局了。突然间,我的车子不知怎么的就停住了。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大手抓住了车把,车很稳,没有歪倒。侧头,一个左胳膊上缠着白底红杠杠的红帽黑衣人站在旁边,背上印着“蚂蚁公司”四个篆体大字。
“下来!”他大喊。
下来就下来嘛,有什么好狂的。
“闯红灯,罚款五块”他说。我一脸无奈地掏出了五块钱交给了他,他接过钱就走。
“喂,师傅,”我喊住他,“收------收据呢?”
“收据?”他转过身,“什么?你小子敢跟我要收据?”他握紧了拳头,我的耳中便听到了一阵骨节发出的“咯咯”声。
“不要,不要了。”我上车就走,刚蹬一下,屁股上已挨了重重的一脚,倒也不错,加快了我的车速,很快我就到了邮局。
把车锁好——这是必要的措施,其实即使这样都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但也算聊胜于无吧。我走进邮局,按字样找到了取款的地方。
窗口没有人,我赶紧把汇款单和身份证递了进去。两秒钟后,里面的小姑娘抬头看了我一眼,我这才发现原来她很漂亮呢。当她的目光和我的目光碰撞时,我有些陶醉了。
她白了我一眼,目光中露出了轻蔑,冷冷地说:“就30块钱?”
“怎么了?不能取吗?”我说,“这可是我的第一笔稿费啊。”
她轻蔑的眼神更加的浓烈了,拿了30块钱,连同身份证一起扔了出来,还没忘了说一声“神经病!”
对付这种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沉默,否则,她会更加的猖狂。我恨恨地走出邮局,奔向我那可爱的单车,它已被风吹倒在地上了,我气急败坏地扶它起来,开锁,上车——骑了不远,链条又掉了。
我推着车子走在空旷的道路上,天空依旧灰蒙蒙的,任凭我怎么努力也看不出一点清湛的蓝来。不禁感慨“真是一个睡觉的好天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