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版博物馆

书写、刨光、打磨、镌刻、雕印，

古代刻工们各司其职，惟有我在其中昏昏欲睡。

一个朝代有一个朝代的旧事，

我不声张，是因为前朝旧事隐藏在我的肋骨里，

只要一开动机器，我就散架了。

今天风小了一些，但雪花纠结着冲进了文津街。

石头狮子的嘴里吐出了《资质通鉴》残稿。

一堆历史之雪，一堆司马光的残骸。

提壶在风雪里飞奔的馆员脸上沾满了墨汁，

他的叫声惊起了北海的乌鸦，乌黑的往事涌上心头。

老学者穿破烂的长袍，石头狮子的脑袋，

怀抱《资质通鉴》残稿，站在一棵大树下

等待鸟粪落在世事变幻的额头。

罗振玉经过了雕刻。清同治五年6月28日

经过了雕刻，15岁的秀才清秀，到了1940年

胡须全白了，眼睛里的古籍发亮，需要重新雕刻。

说出的话是乌黑的，说出的话更是铁铸的，

说出的话还是火烧过的，灰尘蒙着的。

现在灵光一闪，红绸缎包住一堆废弃的模具，

《草窗韵语》迎面而来，一股清香经过了雕刻。

                               2010.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