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论

在一个雪后的上午，空气中散发货物的气味。

中关村敞开了他的大衣，露出刺猬的胸毛。

有人在扫雪，有人大喊道德在融化，而你的帽子

卷起来在风中像大雁，它干枯的叫声融化在雪中。

我与导购小姐交谈的间隙，你蹦跳着回来了，

购物小票上写着一场雪燃烧了这个时代最温暖的上午。

那一年，我们所购的戒指，玫瑰时光杯，大衣与避雷针。

这些商品都打上了时光的加速度，转眼就是三年。

当代商场仿如一场时代与商品的哲学课，

海德格尔深陷对面人民大学的课堂，而我们显然消费了时代。

在当代商场，不仅仅是一场爱情的美妙的弧线，

后背显然露得太多了，而化妆品海报上的明星夸张的笑在燃烧。

这一切恰好是我们要讨论的，要消灭掉的。

我们所持的消费卡持续了一年，现在可以换成当代商场的刺猬。

一只中关村的小刺猬，现在它嗷叫着向我猛扑过来，

叫我小哥哥，我眼里的柔光是否是三年前的玫瑰时光杯？

戒指，玫瑰时光杯，大衣与避雷针――

以及楼下冷饮店里美好的旧日子一齐涌向十一月的大雪。

没有人可以猜测得到时代的背面所竖立起的避雷针，

正是出自我们的本意。而爱情的戒指秘而不宣，像小刺猬的嗷叫。

叫了一夜的戒指与下了一夜的雪，都是题中应有之义。

在当代商场的消费直指道德与商品的悖论，人心如纸，无须我点燃。

但他自取其辱。一场十一月的大雪彻底否定了他存在的价值，

他半夜在独自吞食安眠药丸，在玩弄他一木箱子各式马戏服装。

穿红裤子的小丑满脸老树皮，但他居然还想展示他破烂的肠胃，

他拉不出大便当然值得同情，但打他一顿可以让他更舒服，他渴望挨揍。

他是那个在厨房里拉屎的小丑，他自宫后又吞下了他的大便。

现在他以满口假话来向世界展示他破烂的肠胃与各式马戏服装。

在当代商场，我所捕获的红裤子小丑，头上蒙着一块花毡子，

他立志以玩杂耍的方式获得虚荣，但时代的刑场早就给了他。

他把头埋在垃圾箱里寻找梦中的仙境，穿红裤子的小丑――

警车的叫声呜呜穿过他破烂的肠胃。他心里溢出的粪便流向中国大地。

在当代商场，我们所讨论的穿红裤子的小丑，此刻他还在割他父母的肉

他还在向世界叫卖他厚颜无耻的商品与虚假的行头。

一场雪的速度加快了穿红裤子的小丑从当代商场破窗而出，

他哇地一声扑倒在肮脏的雪地上：“时代啊我快要死了！”

2009年11月7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