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网络女权主义美学原则在崛起

            　　　　　　　　――读水中仙子的中短篇小说集                                        

    基于互联网时代的美学在突飞猛进地转型，女人写小说更是疯狂得让我这个男人目瞪口呆。多年前，我第一次由纸上写作转型到网上写作，我的一个把我引入网络的旧部跳槽到方兴东的博客中国网当编辑，我于是被他拉进了博客中国开了博客。那一年，我被莫名其妙地与木子美，还有一位名声大振的女人（现在我居然忘记了她叫什么了）排在一起，好像成了老方的博客中国网吸引读者的一个招牌。就是在那会儿，我与水中仙子小姐相识，她比木子美，还有那位牛逼女作家，比我更能表达她对男女问题的看法了。她也就一跃成了博客中国网“女色频道”的王牌了。

    时过境迁，我对网络文学似乎到了心灰意冷的地步。我是最早从博客中国那个频道逃跑的家伙，据江湖传言，我逃跑后，木子美在博客中国升职到了一个蛮高的位置，但她成了老方的高管，而出位的文字与照片就突然绝迹了。那一次，还是我那位可爱的旧部约我到博客中国网，与木子美小姐意外见面，她笑话我的小说中的人物在床上阅读她之类，而我只是哈哈大笑。题外话了。随后，我被网络卫道士们骂得狗血喷头，从此不愿露面。留下了我们博客中国女色频道的女战士水中仙子小姐孤军奋战了大半年，最后她也败下阵来，潜心于她的小说创作去了。

    接到她的电话时我在中关村的一个会场，2007年7月的北京大雨倾盆，水中仙子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让我生出恍若隔世之感。我原想，网络上的文学朋友，不会再有什么联系了。而她居然找到了我的电话。她说她的那个时期的中短篇小说要由一个中国文学的出版大社出版了，想让我写个评论之类的东西，我一口答应。没想到杂事缠身，一拖再拖，心中有愧。

    她的这些中短篇小说，我再次看了一遍。其实大部分我早就读过。对她的写作我有一种强烈的印像，就是她越来越把自我放大，把小说的原型尽情向读者打开，也就是把自己置于一个让众人窥探与好奇的位置。她无疑是勇敢的，是另类的。

    但是，在疯狂的互联网时代，她这样的女子不乏其人。从敢于解放女性欲望的文学前辈卫慧、棉棉，到彻底挑战男权社会的木子美，之后与水中仙子处于同一时期的不下十个女性（她们的芳名我实在记不牢靠了）网络作家，她们处于同一个战壕，她们以女性独特的方式，以文字，偶尔也会以身体，印像中我们的水中仙子只是以背影（所以，她名声没有其他女作家响亮），向这个男权社会发出尖锐的欲望的吼叫。

    我敢肯定，这是水中仙子们最好的时代，也是她们最后的机会，否则，她们要被男权社会所控制，成为妻子与孩子他妈。不是你搞她，就是她搞你，世界的本质大抵如此，而女人生儿育女，打理钱财，在中国这个太平盛世，水中仙子们的出路在哪里？她们该怎么办？前几天，参加朋友策划的刘心武《揭秘红楼梦3》的发布会，刘老师要我回答“出路”的话题，我当时对他说到了话语权的问题，谁有话语权谁就找到了出路，而话语权就在你自己的手里，只是你敢不敢拿出来而已。互联网时代的女性写作者，她们就敢于拿出她们的话语权。

    只有从她的小说中，我才看清了水中仙子们的面目。哦！她们要反抗，她们要把狗屎直接扔到有头有脸的男权话语体系的盛宴上。我看她的小说时，就有一种来自性别上的羞辱感，我感到了她的力量，反抗的力量。她的小说是一把杀人不带血的刀，从她的小说中我读出了疼痛。所以，我也可以这样下结论：水中仙子们的小说重新解构了中国新时期文学，让男性感到了来自女性的压迫，当然，在我看来这就是文学苏醒的前兆，是一件值得我们庆幸的好事，而非灾难。

    不要怕，水中仙子们并不可怕，只有让她们尽情地表达，尽情地释放，才能找到审美上的兴奋点。从某种程度上来理解，我倒认为，文学的生态链就是如此生生不息，就是如此有趣。让她们发疯吧，让她们写情欲吧，伪道士们先休息十年都没事的，她们不会有伤风化，不会破坏文学生态链的断裂。任何批评上的压制与话语权上的打击，都是对她们的不尊重。好的小说从异端中出现，好的作家也不会马上得到主流话语系统的承认。生存在边缘文坛的水中仙子们，要么你们从网络中来又重新回到网络中去，网络读者是你们的知音，网络是你们发表与成就价值的温床。出版与进入传统意义上的文学评论，对于你们的创作可能隐含了新的嘲弄与伤害。

    从水中仙子的小说创作中，我看到了一个新网络时代女权主义美学原则在崛起，她是无所畏惧的，她是孤独的，她还处在主流文坛的阴影下，但这一切，又是多么让人兴奋。

    我特别欣赏她的小说《“土匪”和“妓女”的醉话》。小说中的对话堪称水中仙子小说的经典，摘录如下：

    你说：我和同伴们一起喝酒了，他们喝醉了，就去嫖娼，虽然我有点点欲望，可我不想给妓女！我只想给你！我就来上网，我写诗歌都放在口袋里，它跟随着我从一个小镇赶赴到另一个码头，闲暇的时候我拿出它，阅读。网吧人多，我羞耻，写诗歌，在很多人面前！　

　　我说：我有无数个男人！！在网络的天空里。

　　可你却说：我不相信，没看见，你只有我一个男人！

　　我说：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以发生的！我活在现实里已经够压抑了，为什么还不敢再网络世界潇洒一点？！

　　你说：我的第六感觉，你不是这样的女人！！
　　你不怕和我见面失望吗？

    你则说：一个孤独的灵魂没有什么惧怕的！
　　我要的不是你的文学，我要你的人，在文学的阴影下！

    是的，在当下中国根深蒂固的流氓话语系统中，水中仙子们新女权主义美学原则在崛起。

　　　　　　　　　　　　　　　　　　　　　　　　　　　　　　　　2007年8月4日午后于中关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