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哀悼死于克拉玛依大火的孩子们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可是在我的内心里依旧是鲜红的

如同耻辱被烙铁所再次践踏

２００多个孩子已然化为轻烟升入灰色的天空

我记得大火中可耻的成年人，那些领导们和一些老师们

几乎都生还了，只有几百个孩子们

在燃烧的剧院里，在大门上锁的地狱里

用惊慌的哭喊演奏着《无助》的黑色交响乐

他们在火舌的包围下，舔食下，最终

全部簇拥在一起成为缩小的黑色团块

哭喊、奔跑和哀号过后，渐渐地，归入死亡的沉寂

我哀悼死于这场大火的孩子们

他们有那么多、那么多人，在即将进入灰暗复杂的成人世界之前

陨灭了

我是该祝贺，还是应该诅咒？我是该庆幸，还是应该辱骂那些真正该死的人？

惟一的事实就是，他们全部都消失了

消失在火焰中，消失在清晨的光线里

消失在大地之上，消失在母亲的目光里

甚至消失在容易淡忘的人们的记忆里

消失在死亡的黑色阴影里，消失在报纸那些粉红色的言辞里

消失在鸟的翅膀背后。

如果有天使，那么他们就是

如果天使长了翅膀，那么

他们全都长了翅膀，这翅膀可以带领他们飞翔

升入被永恒的星星布满的夜空

我哀悼死于克拉玛依大火的孩子们，他们有那么多、那么多

都死去了，而当时逃走的可耻的成年人都还活着，一直活到了今天

这些应该下地狱人永远都不会长翅膀，除了坟墓

我不期待他们去别的地方

除了黑暗，我不想让他们被别的颜色包裹

除了火焰，他们收不到别的礼物

除了冬天，他们也不会拥有别的季节。

我哀悼死于克拉玛依大火的孩子们

他们死得好！仿佛世界突然停顿下来了

突然干净了，因为多了那么多的天使

又仿佛世界忽然被黑暗和肮脏充满，因为

全世界的成年人都更加嚣张，都未老先衰

我哀悼死于克拉玛依大火的孩子们

这件事情过去了好些年

可我依然记得，我依然忘不了

仿佛是我自己的耻辱，是我自己的丧失，是我自己的死亡

在我的内心里，已经竖立起一块献给孩子们的纪念碑

　　　　　　　　　　　　　　　　　　２００７年３月１７日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