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日,《南方周末》以《新诗90岁,寿宴或葬礼——诗歌没死,公约挺好,诗人还在,真正的诗至少有两个特征。这是诗评家唐晓渡的看法》为题发表了该报对著名诗歌评论家唐晓渡的专访,该报在文前还核心提示了唐晓渡的主要观点:○胡适提出新文学的“八不主义”,又写了《谈新诗》,有所具体主张,应该说进了一步,却更像是在“救急”,门槛也太低。○写诗吧,诗又写不好。那就比贱吧,于是就处心积虑地往最恶心处写、往最生殖器上写……○该不该有人出来提个醒:“并不是什么都是扯淡,也并不是想怎么着都行。”○我要告诉人们,不,你看到的不是中国诗歌,很多诗人选择了默默地写作,他们从来远离这些喧嚣。
在谈到近来引起广泛关注的〈天问诗歌公约〉时,记者问:今年1月27日,据说14位诗人在哈尔滨搞了一个《天问诗歌公约》,马上有人出来呼喊:“中国第一个诗歌自律公约诞生了”。对此,您怎么看?
唐晓渡:我觉得好,在这个口水化泛滥的时代,是应该有人站出来说说话了。我们先不讨论这个公约内容的好与坏,我们先来讨论这个问题,一个审丑成为时尚的时代,一个污秽成为时尚的时代,一个美丽和智慧成为垃圾的时代,一个“什么都是扯淡、想怎么着都行”的那些所谓“诗人”横行天下的时代,该不该有人出来提个醒:“并不是什么都是扯淡,也并不是想怎么着都行。”这还得有人敢,现在出来说话,不留神就被扣上了“满肚子男盗女娼,一嘴巴仁义道德”的帽子,这个年代,铺天盖地的口水湮没了太多有价值的东西,有点那种“多数人的暴政”的意味了。
记者:既然那些被指责的人不在场,我就替他们质疑吧:如果你不谈公约的内容,而只讨论应不应该有公约,那么谁都可以组织一群人,以他们“喜闻乐见”的方式搞无数个公约,到时候不又成了“公约的狂欢”?
唐晓渡:我为什么没有提公约的权威性?就是因为它不能有权威性,它不是以暴力干涉所有人。我觉得,你只能用心去感应,我相信至少一部分人总该有良知吧,不会连起码的好坏都不分吧?如果真要谈内容,我觉得这里面有值得商议的,比如说第四条:“一个坏蛋不能写出好诗。”到底什么样的是“坏蛋”,是从道德角度评价还是从法律角度评价?如果从道德角度评价,那么我就能举出一堆例子:坏蛋写出好诗的太多了。
这是来自中国当下最严肃的媒体和最权威的学者的声音。
<天问诗歌公约>,是参加“让诗歌发出真正的声音”活动的十四位诗人就当下诗歌界存在的一些问题拟定的一份自律性公约,它无意也无力去约束十四位签字诗人以外的任何人。就在公约正式对外公布后一周内,在公约上签字的著名诗人梁小斌便对照“公约”,率先进行了深刻的自我反省,并在〈南方都市报〉上公开发表了〈我为写出“中国,我的钥匙丢了”而忏悔〉一文,作为当代中国第一个敢于自我否定并勇于向公众忏悔的诗人,梁小斌的声音令人震动也更令人感动:“我忏悔!《中国,我的钥匙丢了》违背了我们的前辈巴金先生所倡导的“说真话”的原则,我建议,将这首诗从所谓的诗歌经典系列中永远抹去”。随后,该报连续发表了鄢烈山的〈终于有了一个文化人的深切忏悔〉、潘洗尘的〈梁小斌的“忏悔”给当代中国的文学史家们出了一道难题〉、默默的〈纸上的光明与内心的黑暗〉、树才的〈为什么说“传统是我们的血”?〉、宋琳的〈别为追逐风潮而伤害母语〉、老巢的〈新时期文学第一个自觉的忏悔者〉、莫非的〈诗人是自然之子〉等一系列严肃的学术文章。
然而,就在诗歌界的声音刚刚从去年整整一年连绵不绝的炒作与谩骂声中终于回到了诗歌本体的时候,“下半身”代表人物沈浩波先生突然在新浪抛出了《一群丧家之犬在给诗歌定公约》一文,对沈先生此文,一位叫龙之心的博友在博文中写到:“这个沈浩波骂的是谁呢?他骂的是前些天在哈尔滨发布自律公约的14位诗人。本来,这是近20年由于诗坛的混乱使得中国现代诗衰败得几乎灭亡、诗歌的尊严几乎丧失殆尽的时候,一些清醒的、有良知诗人的及时反思。可是,沈浩波却对他们破口大骂,各种脏词秽语如瓢泼大雨。他口口声声“丧家之犬”、“傻B”,什么“孙子”、“混子”、“蠢人”、“牛鬼蛇神”、“还乡团”、“孱弱的面人”,什么“鸟公约”、“真他妈的”、“眼屎糊心”、“当街手淫”等比比皆是。他从头到尾并不去讲什么道理,就是开口骂,几乎挨个人进行人身攻击。这倒使我想起了天问公约的第4条:“一个坏蛋写不出好诗”。我原来不知道这是否有具体所指,这下子,我明白了,沈浩波自己跳了出来做了个形象的注释。”
在沈文出台后的十几天里,因在公约上签字而招致莫名其妙人身攻击的十四位诗人均以沉默和一笑了之表明了自己对沈文的态度。因为他们谁都不愿意让可怜的中国诗歌再被拉回到炒作和谩骂的泥沼中去。
然而,也是在3月1日,北京《青年周末》刊发的《14位诗人缔结“诗歌公约”引发诗坛骂战——“坏蛋写不出好诗”专攻“下半身”
”》一文,却莫名其妙地将我拉进了与沈浩波先生的所谓的“骂战”之中。该文记者把对我电话采访的内容进行了巧妙的“剪辑”,结果就有了〈“坏蛋写不出好诗”专攻“下半身”〉、〈潘洗尘:下半身诗人都是坏蛋”〉〈跟韩寒对骂的诗人让我觉得很脏〉等大小标题,正当我尚在为此“奇文”惊愕不已之际,沈先生便在博客上转发了该文并抛出了〈哈哈,14个诗人为了骂我是坏蛋跑到哈尔滨去开会〉一说,至此,我才终于恍然大悟:原来〈青年周末〉就是为了帮沈先生对上“坏蛋”这个号、入进“坏蛋”这个坐的。
首先,〈天问诗歌公约〉由十四位诗人联合制订,“潘洗尘是背后压阵的”一说纯属无稽之谈,更何况这十几位诗人中如芒克、梁小斌等与我亦友亦师,我哪有什么资格“压阵”?而且,我个人根本就没有权利和资格对一个十四个人共同制定的公约做出任何单方的解释。所以,〈青年周末〉故意断章取义地使用〈14位诗人缔结“诗歌公约”引发诗坛骂战——“坏蛋写不出好诗”专攻“下半身”〉这样的标题显然在有意地混淆视听,它实际上就是在为沈浩波先生随后合不拢嘴地对号入坐的〈哈哈
14个诗人为了骂我是坏蛋跑到哈尔滨去开会〉一说做“伪证”。必需说明的是,我个人对所谓的“下半身诗歌”确实不敢苟同甚至一直非常反感,但我还绝不至于幼稚地就此给出“下半身诗人都是坏蛋”这样的结论,并以此给个别想利用“公约”搭车炒作的人以可乘之机。所以,我虽然深知文中的“潘洗尘:下半身诗人都是坏蛋”、“坏蛋这一条,针对的就是当下中国的诗歌界,特别是以沈浩波为代表的下半身诗人”等等这些硬按到我头上的说法意欲何为,但却不知到底从何而来?
更何况,〈天问诗歌公约〉的立意稍稍有点诗歌常识的人都会有目共睹,它又怎么可能沦落到去针对“下半身”这样让人涕笑皆非的“底度”呢!
另外,“跟韩寒对骂的诗人让我觉得很脏”、“这14名诗人一致认为,沈浩波在与韩寒的论战中,呼天骂地,反应极不正常,对诗人和诗歌自身造成了极大的羞辱”等等也大大地违背了我的原意。记得去年沈浩波与韩寒论战时我是对沈浩波持有保留地支持态度的,只是我觉得当时诗人们不该只是和韩寒对骂,而是应该多一些反思和自省。即便如此,这也仅仅是我个人的态度与想法,怎么在〈青年周末〉的文章里就莫名其妙地变成了“沈浩波对诗人和诗歌造成了极大的羞辱且14名诗人一致认为”呢?
所有这一切,无非都只是为了达到一个目的,那就是让读者和公众误认为:潘洗尘是针对沈浩波先生的;十四位诗人也都是针对沈浩波先生的;所以,〈天问诗歌公约〉也是专门针对沈浩波先生的。
呜呼!我说不出话!
至于文中其它诸如对我所提到的另一个“下半身诗人”作品张冠李戴的常识性错误,也让我感到非常的意外和哭笑不得。
〈天问诗歌公约〉的本意是想为当下的中国诗坛做一点建设性的工作,而现在却被个别媒体和个别别有用心的人拿来做为搭车炒作的工具,这不仅彻底违背了〈天问诗歌公约〉的初衷,更辜负了十四位诗人的良苦用心。
在此,再次吁请个别诗界同仁: 多一些建设吧,少一点破坏!无休止的谩骂和炒作只会把中国新诗一步步推进更深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