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孩子豆豆二题

肉骨头

冯  澜                 

大伙在院子里吃饭，“啪”，我把一只吮吸的没多少剩余价值的骨头扔到墙角,“噔噔噔”，豆豆，一只母狗的名字，它闻香儿动，急匆匆地赶来。
它后面还有自己六只小“跟班”，个个胖得象绣球得的狗崽，也跟着自己的妈妈滚来。
   先下手为强，豆豆一把骨头叼在嘴里，犬牙差互，大嚼特嚼。
   小家伙们呆呆地看着，“嗯”，“嗯”几声以示不满，乞求网开一面。
又一块骨头凌空飞来，胆大地幼崽才越雷池一步，豆豆一边立马横冲过来，一边“呼呼”作响，施加压力，作扑咬壮，威严极了，意思就是“小样，和老娘我争食，你还嫩着呢”。
   留给孩子们是无尽的委屈，他们只恨自己羽翼未丰。
   豆豆吃饱喝足，又把队伍拉回狗窝，张开腿，六只小狗争抢着乳头，努力地吮吸着，这个不时用头拱拱你，那个用腿踢踢它。
太阳暖暖地晒着，豆豆半眯着眼，一幅满足、安详的样子。这种母性比春天的东风还和煦。
   我在一旁哑然失笑。
   豆豆呀，刚刚赖着老脸抢的骨头，还得经过自己咀嚼，吞咽，蠕动，转化，其总共的营养价值抵不抵得上这些奶水？！还是喂给孩子们了，你当妈的当时的态度却那么自私和恶劣呀，知道能量守恒的道理吗？肉骨头最终转化成奶水还是被小狗们喝了，如果小狗们知道记仇，就是香烧了菩萨也搞得罪了。
豆豆不管这些，狗崽它们弱小，实力不够，目前只有躺在怀里吃奶的权利。
不错，此刻，躺在它自己怀里的仍然是自己的孩子，对它来说，对种族的生存和繁衍，现在哺乳它们，对还没长大的生命又尽呵护之能事，是本能和义务。而争斗，亲爹亲吗也会眼红，纵横于田园、旷野，狗靠的跑，抢，撕，咬等核心竞争力！
   对毛孩子而言，窝内和窝外是两套规则 ，窝内是亲情，窝外就是战场。
   不由想起宋代范成大的<<晚步西园>>两句诗：“吹开红紫还吹落，一种东风两样心”。
   “慈祥”喂奶也好，“跋扈”夺食也好，在物竞天择的自然界，这是豆豆们的唯一的逻辑与选择！
    人自是万物之灵。我仍在想，当时我的孩子才七岁，吃饭穿衣念书，样样要人操心，她长大了，成人了，甚至想在社会上有所作为，届时我又能管那么多吗？有更多量与可能吗？
   前年，疫情还很紧张，女儿选择了远离家乡，改了专业去读书，孩子的事让他自己为主，听从其心，行所其行，无问西东，我当时是支持的，只是我要在他乡多打四年的工赚钱来供给。去后又碰上地区冲突；现在一边上学，一边打工，有时说有些累，她 母亲听了总是鼻子酸酸的，怜惜的不得了。
   做父亲的，心里有点疼是自然的。可除了力能所及、合情合理的的帮助外，我想 ，既然是自己的选择，那就靠自己勇敢去面对

不愿说破的谎言  

冯 澜

家里毛孩子豆豆以前的“六个小跟班”陆续送个他人了，不久又生了四个小崽。满月十多天了，一个个长得滚瓜溜圆。乌溜溜的眼睛，就像在透明玻璃上滴了两滴浓墨；毛茸茸的身体，真想拿来象布娃娃一样能枕着头睡觉。

  他们还在吃奶，几个小家伙在妈妈的怀里不时用头拱拱你，那个用腿踢踢它。读小学一年级女儿，根据其长相或着神态给他们早就取了名字“小白，小花，笨笨，小黑”。  

  太阳又暖暖地晒着，豆豆同样半眯着眼，看着自己的下一代，一幅满足、安详的样子。

  面对这其乐融融的“小家庭”。大人却发了愁。 我们又不是养狗专业户，留一条看家护院就行了。

他们不仅要吃粮食，而且，一不留神，豆豆经常带领他的嫡系部队从房间走到厨房，又从厨房奔向客厅，象一群扫荡的鬼子兵，很烦人，更何况豆豆肚子似乎又象有了，它再生几个，我们真的招架不住了。

  趁女儿上学，她奶奶求爷爷，告奶奶，终于给三条狗找了下家。 女儿回来少不了大哭一场。

  家里只剩小豆豆和笨笨二条狗了。

女儿央求我们：再不把笨笨送人了。 笨笨和狗妈妈相依为命，仍是每天在家里冲进冲出。

  很遗憾，遭受夫离子散的豆豆，“屋漏偏逢连夜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在我们门前马路发生一场交通逃逸事故。 笨笨被汽车撞死了。 岳父大骂逃逸的司机，女儿闻讯又大哭。

  女儿要求把笨笨埋掉，大家嘴上满口答应。

  岳母捏了捏一身鲜血的笨笨，还有六七斤，事已如此，“下令”岳父把它偷偷地剐了，炖一个火锅。大冬天，狗肉，温补是一碗好菜，大人往往把实惠摆在第一位。

  现在的问题是千万不让孩子知道，甚至让她也一起也吃点，狗肉，食补呢。

  第二天一早，我就放风“今天爸爸街上去买点羊肉吃”。

女儿一回来，还是怀疑大人弄虚作，哭哭啼啼。“是笨笨，是笨笨”，差点要在地下打滚！ 大人忙旦旦誓誓“不是，不是。”

   在大人的组团忽悠式的劝说下，面对热气腾腾的火锅 女儿终于不再质疑，大快朵颐起来，吃得小嘴都是油。我开始还暗笑女儿是典型的“两面派”，

“肉香飘得人犹醉，直把狗崽当羊羔”，一个算是善意的谎言，却不敢说穿。

细想，有点不对劲，我们没有资格嘲笑孩子容易糊弄。

为人父母，面对孩子或蠢或萌或可笑，或者幼稚容易受骗，我们自己还说了假话，应该是大人的偏差。

几块狗肉真的那么重要吗？相对于过早让七岁的孩子知道这世界有生死、贵贱、高低，真假，不如让她保持纯真和善良，坚信人世间的美好。

  尽管说“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那天，我自己也不想动筷子。

总觉得，我们大人哪一点没作对。

后来，长大的女儿给我说，她后来也猜到了，锅里煮的就是笨笨，而不是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