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州之前知道晋安河，是在闽地女作家北北老师的作品中。她的地域性写作让这条河成为她笔下的故事场域，更蕴含着独特的精神指向。行前我发短信给在福建省教育部门工作的陈兄，告诉他此行的主要目的之一是看看北北笔下的晋安河。陈兄大为惊讶，没有想到远在燕南赵北的我知道福州还有一条晋安河——因为福州人已经太熟悉晋安河了，所以她几乎不被刻意的记起了。

城市建设与发展是不能离开水的。如同南京一条秦淮河、南昌一条赣江、上海一条黄浦江一样，福州这条晋安河也堪称这座城市的母亲河。晋安河自北岭发源，一路南下，进入福州城区，并最终注入闽江北港——自然地理上的晋安河就应当这样表述。但是，她的特别之处还在于，晋安河并不是一条自然形成现在这幅模样的河流，而是一条运河。她的前身是晋太康年间修建子城城池时挖出的城濠，也就是说，她曾经是福州子城的护城河，经过历代疏浚，最晚至宋代已经呈现出现在我们看到的晋安河的雏形。晋安河最初是没有名字的，如今的名称源于河上曾有一座古石桥名“晋安桥”，民国年间石桥尚存，后被扩建为钢筋水泥桥，这条护城河也因桥而被命名为晋安河。

来福州前在地图上寻找过她的踪迹，但晋安河的容貌仍然是我梦中的谜。来闽行程紧迫，下午看过三坊七巷，晚饭后同伴们安居休息，我从入住的屏山大酒店走华林路一直向东，去探寻晋安河的夜景。路的两侧高楼林立，灯火辉煌，“台湾饭店”这样的标志性建筑显示出榕城独特的闽地侨都风格。行不多远，踏上一座桥，左右望去，两条闪着金光的巨龙向南北延伸而去，这便是晋安河了。与路上喧嚣的车水马龙相比，河水像安睡的婴儿，没有丝毫波澜，河面平静的像一面镜子，晋安路左右的霓虹灯将楼宇的轮廓投映到河中，整条河就泛起流光溢彩的华丽金色来。

我看不到夜色中晋安河水的流逝，相必它不会是静水深潭。太守严高建福州子城是在太康三年，一千七百年前的今天，一条溪流自北而来，修城的人们拓宽了它的河道，渐渐成为一条宽阔的河流。水量愈积愈大，水势平缓，成为城池东门外一条天然的屏障。我眼前的这条晋安河，已经不是她从前的模样。她被包容在城市之内，失去了防御的功能。如同她现在感染着我，她的气势和风姿早已融入百代榕城人的血脉中，成为她们的构成。

我从桥上走过，走过这条想了很久的晋安河。天时已不早，但东侧鳞次的商铺毫无打烊的迹象，稍远几米的永辉超市门口依旧是人来人往。而向对面望去，西侧的空地上坐着上了年纪的阿公阿婆，手里摇着扇子，连同那些兀立着的健身器械，透出一个个如同幕前剪影的身姿来，古朴而生动。千百年来，晋安河水就这样伴着她岸边的人，度过一个又一个惬意而又闲适的夜晚。我仿佛看到，在这些人群中，都是我曾经熟悉的面孔……

2009-9-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