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的中国都城，尤其是帝都，千百年来，被时光的暗影，一刀一缕地剥蚀，多已面目全非。如果不是都城里的一砖一瓦，抑或后来者无数次翻修重建的亭台楼阁，何以让历史的光片留存在这片时空里，在一次次地光鲜着人们的眼球？

在寒冷的冬日，我思念起这个夏天的热度，和夏日里的那趟触摸历史天空的行旅。我游走在帝都繁华落尽的今日，感喟之情依旧历历在目。

去帝都，需一次时光隧道的激情穿越。那一晚，我乘坐绿皮火车前往。

车厢里，没有宽敞的座位，没有明净的空间，陈旧的座椅，布满污迹的白色床单，室内的炎热无法挥散。只有依依呀呀的电风扇，在卧铺的床头摇摆着，让车厢里暗浊的灯光，飘移着光线，旋转着阴影。这样的场景，俨然一段让人怀旧的时光。

到历史厚重的帝都，似乎本就是应该乘坐绿皮火车的。一打眼，就容易让人怀古的火车，到处溢满了历史的影子，才滋长你追忆时光的恍惚。咣当咣当的撞击声，不时在暗夜里冲击着耳膜。

如果是飞机那一弯美妙的弧线，便落到实处，你无法从现实抵近历史的天窗。如果是当今四通八达的动车高铁，高速而过的明丽，历史的层面你还能切入进去吗？

如此，无意中选择了绿皮火车，倒是一次无心插柳的事情。

这一晚的折腾，让自己在半梦半醒间煎熬着。当晨曦乍现的时候，我也总算抵达了记忆里的都城。

此时的开封，刚刚挣脱暗夜的笼罩，睡眼朦胧的，连眼也没怎么睁开来。

由于要解决温饱问题，车子只好在城区里转悠着，逡巡着，希望能在干道的附近寻到一处尚可的早点店。

灰蒙蒙的街道，也许是北方城市的一种特色吧。雨水，不怎么光顾这里，便成了稀罕物。尘埃的时空，让两旁的街景也泛泛的，没有什么特别能攫住眼球的亮色。早间，车辆稀稀拉拉，行人似乎就更少了，只有勤快的清洁工人在挥动着扫把。两旁单调的建筑物，平实无奇，连高度也乏善可陈。

开封似乎是没有长高的侏儒老者，城市鳞次栉比的高楼寻不见，就连一两座高耸一下的楼体也不多见。

给人的感觉，车子就是在一小县城晃悠，怎么也无法与曾经盛极一时的大宋王朝都城，勾连在一起。唯有转角处，琉璃琥珀色的宫廷建筑打眼前飘过，你才想起自己已经身在帝都了。

皇朝的影踪不多，偶尔还有长长的院落和灰色的围墙，在无尽地延展，帝都的厚重便渐渐有了一些感觉。

都城，明显慢了一个节拍。

不去和南方的大都市来比肩。此时，如果是南方都市深圳上海，虽然习惯了夜生活的人们也一样在梦乡里，但早茶店铺，已经是门窗大开，门脸也热气腾腾的，烟火的味道十足。即使在我们生活的小城，此时也是人头攒动，流动摊点让对早点的追寻不是件复杂的事情。

普普通通的温饱问题，在七朝皇都，就这样让我在街道漫无目的地游走，走了一条又一条，转了一街又一街，沿街的店铺清一色尚在梦游中，不见有开启的迹象。

失望在大街上，希望在小巷里。换了一种思路，车子拐进巷口的时候，里面的烟火气息，终于让远道而来的我，有了欣喜的发现。

一条青石板的小巷子，巷口不大，但走进去才发现不一般的进深。两旁的民居，简朴而单调，三二早点店铺门脸敞开，桌椅骑巷摆放，当地的居民围合在摊桌旁，有滋有味地吃着。偶尔有一丛杂树在墙跟边蹲守着，让小巷有了片片生机。

原本对巷道里的摊点卫生，是有顾虑的。但在饥不择食的时候，人便将心中的一切清规戒律抛之脑后。

一种由薏米及叫不上名来的五谷杂粮，混合熬制的粥，一张用面粉杂拌芥菜绿叶烙的饼，口味生津，咋咋的胃口大开。转瞬间，一路寻来的辛苦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早间，对开封初遇的一切不爽，因一顿地方风味浓郁的早餐，烟消云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