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上课，父亲陪着母亲去医院打点滴，因为最近她总觉得气短，走几步就要大口喘气，我担心心脏有问题，但她坚持说没有。的确她生吃素，不仅身体底子好，而且86岁了，满口都是自己的牙，还能吃烤花生米。血压也很正常，两周前我量了一下，107/73。但是脉象很不好，几乎摸不到，摸到了也很不清晰，不知道寸关尺的哪个地方“跐溜”一下就没有了……

下午，家里来电话，说母亲感觉很不好。妻子说你继续上课，我先去看看。我似乎一心二用地听着课。……妻子再来电话说，赶紧找人，住院。我赶紧找一个同学，他父亲曾是这家医院的党委副书记，结果他本人正在南宁；又找了一个医生朋友，结果他没有同学在这家医院。随后没有办法，找了班上的一个同学，她辗转帮我联系了这家医院的急诊，直到晚上7点钟，才住进了观察室。如果没有同学的帮忙，虽然急诊也可以看，但肯定只能去急救室，而那里基本上就是在走廊里。我整夜都在医院看护这母亲，到了夜晚12点左右，医院的急救室已经无法接治病人了，因为房间都加满了床，走廊里也躺满了抢救的患者……

所有患者100%都是老年人，都是心脏病。

最初，在没有找到关系之前，接诊的大夫不想安排在观察室，一方面床位确实紧张，因此可能还可以留给其他关系人。另一方面，目前医患关系紧张，如果在抢救室，患者遇有不测，是抢救无效死亡；而在观察室，性质就不是抢救无效，似乎容易找医生的责任。幸好母亲病前有言在先：一不要出于所谓的孝顺就不惜代价地抢救；二只需要不痛苦地尊严地走。所以，当医生问一旦发生意外，抢救到什么程度，我们把母亲的话说了，医生觉得我们是能理解的患者家属，才较比痛快的接治了母亲。

母亲现在依旧躺在那张床上，手上扎满了吊针，鼻子里吸着氧气。一会明白一会糊涂地躺着，她明白的时候，会和我笑，会讲我小时候的事情；糊涂的时候，却在为别人操心，说她的嫂子4个女儿找对象不容易，其实人家都比我大，都结婚有子，哪里还有找对象的问题。还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反复唠叨跟天主教学英语可以，但要小心，不要信教，将来出问题……她把她的经验、她的担心与旁人（亲友、同学、同事）的事全乱串在一起了，但她仍然是担心别人。

我总笑她一辈子都没有活明白，但我知道那不是她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