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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甘活着,许三多死了。

(2008-06-02 15:40:08)
标签:

电影电视

阿甘

许三多

文化

“任何时候都不放弃、不抛弃”。这是电视剧《士兵突击》中许三多的台词。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几乎于“一棵是枣树,另一棵还是枣树”的句子,突然在现实生活中流行起来。

 

《士兵突击》被誉为中国的《阿甘正传》,自然,许三多就成了中国的阿甘。但仔细比较一下,阿甘倒是现实中存在的,这个存在就是他是一个真实的人物,并且他可以比较有“成就”地生存下去。而许三多在现实社会中,只是一个理想,一个心目中的期望。当人们为一个心目中的期望感动的时候,是否说明平时的生活让他们感觉很无奈。而很无奈的人,要么彻底丧失了情感的能力,变得麻木不仁;要么会去寻找机会,把自己投放到一种虚幻的理想情景中去追求期望并获得满足。

 

我这样说,可能武断了。但我们比较一下人物就可以看出问题所在:

首先,阿甘是个普通人,在美国,他靠家庭或社会救济生存,当然也不排除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但主要的生存来源,或者是家庭,或者是社会救济。因此,阿甘的存在对健康、正常的人来说,是真实的,甚至是天天在马路上、社区里就可以预见的邻居。这样的角色,让人感觉是亲近可信的。

而许三多是一个士兵,现实社会中这样的士兵能否入伍,是个问题,虽然电影交代了招兵的班长去许三多家做了家访,但按照我们的生活经验推理,仍然心存怀疑;一个仅仅是活着的阿甘,人们可以接受,但一个阿甘一样的士兵,人们不可以接受。因为没有任何人保证所有的阿甘最终都会被培养成许三多,既然不能保证,那么一个国家的安全、一个民族的安全,怎么放心教给阿甘去负责呢?!

 

其次,阿甘受到的歧视,是童年孩子间的恶作剧,阿甘后来的奔跑,和他童年面临欺负时,只有逃跑的经验紧密相连,并且这种长跑的单纯不需要太多智力,他只想向前跑,向着有太阳的地方跑,没有具体的目的地,阿甘后来参加了越战,他也没有什么作战本领,更缺乏善战的技能和机敏,有的依然是奔跑,近乎本能的奔跑,救了他自己,也救了那些战友。所以,智力低下、奔跑、救人成了英雄,阿甘的成长过程很平民化,很符合智障人士的成长逻辑和进化逻辑。而许三多不是,似乎一个愚钝的人,只要坚持不懈地努力,不机敏的可以变得机敏,不协调的人可以极好地掌握军事机能,这是完全不符合现实客观发展规律的理想主义梦话。因为按照这个逻辑,只要“不放弃、不抛弃”,人人都可以成为尖子,成为人才。同样,我们可以反问,为什么只有许三多的战友没有成为许三多那样优秀的士兵?是因为放弃了,抛弃了?按照这个逻辑继续问下去,就是在一个人人都放弃、抛弃的环境中,许三多这样一个智力偏低的人,其坚持的依据在哪里?

 

第三,阿甘童年受到很多同伴的欺负,只有一个邻居的小女孩对他表现出同情。这种情境在现实生活中是很真实的。人是一种群居的动物,群居的一个特点是排斥不同,阿甘的智障在大多数孩子面前是不同的,因此受到排斥,即歧视和欺负。而动物的一个特点是缺乏对弱者的同情,这是动物进化的需要,比如一群瞪羚,在狮子袭击中,不会主动地保护弱小的瞪羚,其母亲也仅仅是在自身安全的情况下给予一定的照顾,当危机自身的时候,瞪羚妈妈会放弃小瞪羚。这样做并不是瞪羚母亲缺乏母爱,不是其他瞪羚缺乏同类间的同情,而是这样可以将不聪明的、不善于奔跑的、或者年老体迈的瞪羚淘汰掉,使种群得到进化,是水草资源得到有效的利用。因此,在动物界,对弱小者表现出的态度,不像人类道德宣传的那样反而给予加倍的呵护。人固然可以抑制其动物性本能,但是对于不再父母视线内的孩子们,往往会表现出动物性本能。因此是可信的。但许三多不同,他是进入了一个竞争激烈的成人群体,人们对他最多的歧视就是不愿意和他一个班,因为会拖后腿,相比较起来倒是给予他的帮助更多。这有很大的不可信。现实生活中的经验告诉我们,日常状态下,这样的群体几乎不存在。我们的文化也不是这样的。比如,银行做的是锦上添花的事情;比如销售行当上强调20/80原则,反对对所有客户给予同样的精力的同等关注;学校因为升学率,会劝学习极差的学生转学;没有一个老板愿意花时间花金钱去培养一个诚实而愚笨的员工;人力资源管理强调的是合适的人在合适的岗位,一个对数字不敏感的人是不应该从事财务、计划和销售工作的……所有这些,都没有给予许三多们努力的机会。这同所有大学毕业新生谋求第一份工作时面临的囧境一样,要求有2年以上的工作经验,为什么要工作经验?如果老板是许三多的班长,肯定不应该提这样的要求。提这样的要求,其本质就是来了就能很快上手,无需从头培养。

面对这样一个社会文化氛围,我相信,任何一个单位都不会像电视剧里描写的那样,用可以培养两三个优秀士兵的资源去培养一个憨豆。

 

从上述三个方面,就可以看出《士兵突击》所表达的东西,是远离现实生活的,是一种理想主义的单纯。一般说来,理想主义往往显得很崇高,而单纯往往可以感动疲惫的心。但是,这样的文学作品其实没有什么价值和意义。因为它所宣扬、歌颂、描述的东西,无法在现实生活中去泛化、去应用。正常的人是行为有目的的人。一个人不放弃、不抛弃,但始终没有结果的时候,他面临的打击,由谁来承担?其结果无非有三个:要么疯了、要么悔死了、要么自己骗自己地说我并不想要什么结果,我只是想验证自己。

 

我不否认一种坚持不懈的精神,但把它唯一化,是错误的。一个人的成功,需要天资、勤奋和机遇,三者缺一不可。

 

综上所述,《阿甘正传》有生活基础,真实可信,符合人物性格和生活的发展逻辑;《士兵突击》不过是一群被理想主义充斥头脑的热血青年,脱离现实的闭门造车,写意般地塑造出精神偶像,以满足自己意淫的欲望。从这个意义上讲:阿甘活着,许三多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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