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乳房(外三则)
(2012-07-13 14:00:01)
标签:
杂谈 |
分类: 短小说 |
小乳房
过红绿灯的时候,我碰上了一个女子,那么白的皮肤,穿着一件花裙子,像透明的一样。
她走在我的前面,裙裾飘摇,小小的臀部俏皮地一扭一扭,让人心慌意乱。我很想走上前去,看一看她的面目,可是,我却有些担心。在我的经验里,上帝对人总是苛刻的,给了你完美的身材,就要在你的相貌上打个折扣,尤其是我见过一些所谓的才女,她们的文章叫人吃惊,可是她们的相貌却让人不敢恭维,让人哀声叹气,为她们不平。而那些才貌双全的,上帝就早早地要她们离开我们,似乎要掩盖自己不小所犯的错误一样。
我加快了脚步,心想,就瞄一眼侧面吧!
我的目光无意地扫到了她的乳房,啊,乳房,这是一个多么敏感的词!我记得一个女人说,看到那些乳房丰盈的女人,就觉得她们是那么富有,哈,她竟然用“富有”这个词来形容。我觉得这是一种错觉,难道女人觉得全世界的男人都是重口味吗?她们一直在折磨乳房,硅胶、隆胸手术,胸罩里垫子、丰乳霜……似乎大多数女人都在为乳房的规模而动脑筋。我在街上留意过,可那些经过伪装起来的乳房,像一对俘虏、或者傻瓜,没有一点儿生气,有的简直是一个乳房尸体、树上的疙瘩,有的硬决决地如一颗炮弹,让人生畏。
是的,我无意看到了她的小小的乳房,在薄薄地胸衣下,在薄薄的罩杯里(也许,也许她根本就没有戴胸罩呢!)随着她轻巧的步子,一下一下,微微地荡漾着,显得那样灵动。
我的心突然间温柔了起来,在这个干燥焦枯的夏天
三轮车
天灰蒙蒙的,下起了雨。
早上,刚走出小区大门没多远,就看到一辆破旧的三轮车开了过来,车上拉着一些硬纸壳子、塑料布、矿泉水瓶子之类的东西,还有一个小女孩,大约八九岁的样子,穿一件粉色的旧夹克,小心地蹲着,双手紧紧地抓着三轮车靠驾驶座位的护栏,开三轮车的是一个胡子拉茬、衣服脏兮兮的男子,大约有四十岁左右吧,我想他可能是小女孩的父亲。
他们大清早跑在城市的街道上,确实让我感到有些突兀。
这时,一辆警车跟了过来,一直在打喇叭,示意叫三轮车停下来,这位男子,起先并未领会,因为三轮车没有观后镜,他没有意识到后面是一辆警车,但他自觉地放慢了车速。他大约以为有车要进小区的门,他是挡了别人的道了。我注意到,这辆警车将三轮车一直逼得擦着了路沿石,才停了下来。
我看不清那个男子的表情,我想他一定好紧张。当然,还有车上那个小女孩,那个紧紧抓着护栏的穿着粉色旧夹克的小女孩。他们都背对着我,我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这时,车上下来了两个警察,其中一个瘦瘦的,戴着眼镜。
突然,我的心揪了起来。
眼睫毛
早上,我催促妻子快一点,快一点,希望她开车送我一程。
妻子耐心地在镜子前化妆,对我的埋怨与焦躁无动于衷,她化了淡妆,秀出一个似乎素面朝天、不着痕迹的样子。这让我感叹,她的认真,她的沉静,那样子是如果发生了地震房倒屋塌,她也要将那一抹油擦开,要将那一笔描完的。
好不容易,见她收起了化妆品,起身了,却又在镜子前端详了一会。
她开车将我送到了公交车站,我上了51路车。
我似乎好久都没有坐公交车了,觉得异样,有些陌生,又有一些不习惯。车上十分拥挤,每一个身体都热乎乎的,我不时地倒换着位置。快要下车的时候,我站在了一个女人的身旁,这是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女人,并拢双腿挺着胸坐在椅子上,脸上的脂粉好厚,眼影、口红、腮红、耳环、项链、戒指、盘起的头发上的卡子……这让我感到,每一件东西都在强调这一器官的存在,那样子,如果没有这些东西,她的存在是模糊的,这会让她恐慌。
我再一次打量她的时候,惊奇地发现,她的上嘴唇与鼻孔之间的地段——人中,就在那一层厚厚的油脂里,陷着一截眼睫毛,我甚至感觉到,那条睫毛瞬间就变得又长又粗,像一条黑色的椽子横亘在她的脸上。
她是多么粗心啊,这又是多么危险的事儿,我开始为妻子的细心而暗自庆幸。
我想提醒一下这位女人,提醒她照照镜子。
下车前,我又望了那个女人一眼,那一截黑色的睫毛还横亘着。
可不知为什么,我什么也没有说,我只是下意识地用手背擦了一下自己的人中。
枣红马
我们去山上开研讨会。
山上的空气是那么清新,它让我们的呼吸突然间慢了下来,均匀了下来。我就想,我们的身体每天都蹦得紧紧的,仿佛弹簧一样,时刻都有断裂的危险,这一切是不是与空气质量有关。
很少有人谈文学,这仿佛是一个羞于谈文学的时代。我们躲在小小的一角,仿佛是不谈点文学,就丧失了崇高以及对艺术应有的敬意,或者为了不让自己坠落还是谈一谈。我有一点儿累,很想睡一睡,越是这样的场景,越容易入睡。后来,我接了个电话就出来了。
接完电话,刚转过身,我就看到草地上过来了几匹马。
每一匹马都像一个带着刑具的英雄。其中一匹枣红骏马,腰身长、腿长、脖子长、我能想象得到它在草原上奔腾起来的情形,像一团烈焰在空中飞。它与其他的马匹一样,三条腿被绳缰绊着,只留一条自由的后腿,被绊在一起的蹄子之间只有小小的距离,无法迈开步子。马儿们走起路来像一个个跛子,每走一步点一下头,每走一步点一下头,每一步都有摔倒的危险!
我召呼大家看:“哈,这太有文学意味了!”
我听到了身后稀稀拉拉的笑声,接着便是巨大的沉默。
大约过了几秒钟,我听到有一个声音在骂:“他妈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