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打开博客,昨晚发的文字不见了,想必是题目犯忌给删了。现重发一遍,另起名字——
晴天,晨走到黎明湖,一路听着梁晓声的《知青》。
昨天申走时想接着听老舍,可是却得上网,都下到手机里了为何还要上网?操作几下,文件竟给删除了,只好听这个《知青》;我不看好这部小说,走在路上呢,聊胜于无吧。
徐志摩的《欧游漫录》里写了一篇托尔斯泰身后的事,讲列宁临死前嘱其夫人要取缔托尔斯泰,否则苏维埃有危险,于是列宁夫人告上法院,托尔斯泰的书真的被禁了,子女也跟着吃了瓜唠,有一段时期他们过着吃不饱饭的恐怖日子。
尽管我不怎么喜欢徐志摩,不过诗人再咋不靠谱,这件事不会是他编造的,他到过苏联并亲自拜访过托尔斯泰的女儿。那个时候是斯大林统治的年代,我们都知道那时的苏联有多么恐怖。不过,我还是头回听说列宁这么看待托尔斯泰,因为一直以来所知的都是他那句著名的评价:“托尔斯泰是俄国革命的一面镜子”,背过身来怎么又有这样的担忧呢?那就只能是出于政治的需要了,是否如此就不得而知了。
《欧游漫录》——托尔斯泰
徐志摩
我在京的时候,记得有一天,为东方杂志上一条新闻,和朋友们起劲的谈了半天。那新闻是列宁死后,他的太太到法庭上去起诉,被告是骨头早腐了的托尔斯泰。说他的书,是代表波淇窪(编注:bourgeois,资产阶级)的人生观,与苏维埃的精神不相容的。
列宁临死的时候,叮嘱他太太一定得想法取缔他,否则苏维埃有危险。法庭的判决是列宁太太的胜诉,宣告托尔斯泰的书一起毁版,现在的书全化成灰,从这灰再造纸,改印列宁的书。
我们那时候大家说,这消息太离奇了,也许又是美国人存心诬毁苏俄的一种宣传。但同时杜洛茨基为做了“十月革命”那书,上法庭被软禁的消息又到了,又似乎不是假的。这样看来,苏俄政府,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托尔斯泰那话竟许也有影子的。 我们毕竟还有些“波淇窪”头脑,对于诗人、文学家的迷信,总还脱不了。还有什么言论自由、行动自由、出版自由,那一套古董,也许免不了迷恋,否则为什么单单托尔斯泰毁版的消息叫我们不安呢?
我还记得那天陈通伯说笑话,他说这来你们新文学家应得格外当心了,要不然不但没饭吃,竟许有坐牢监的希望。在坐的人,大约只有郁达夫可以放心些,他教人家做贼,那总可以免掉波淇窪的嫌疑了! 所以我一到莫斯科,见人就要听托尔斯泰的消息。后来我会着了老先生的大小姐,六十岁的一位太太,顶和气的,英国话、德国话都说得好。下回你们过莫斯科也可以去看看她。我们使馆李代表太太认识她,如其她还在,你们可以找她去介绍。 托尔斯泰大小姐的颧骨,最使我想起他的老太爷。此外有什么相似的地方,我不敢说。我当然问起那新闻,但她好像并没有直接答复我,她只说现代书铺子里他的书差不多买不着了,不但托尔斯泰,就是屠格涅夫、道施妥奄夫斯基(编注:现译为陀思妥耶夫斯基)等一班作者的书都快灭迹了。我问她现在莫斯科还有什么重要的文学家,她说全跑了,剩下的全是不相干的。
我问她这几年他们一定经尝了苦难的生活,她含着眼泪说,可不是。接着就讲她们姊妹革命期内过的日子,天天与饿死鬼做近邻,不知有多少时候晚上没有灯火点。但是她说,倒是在最窘的时候,我们心地最是平安,离着死太近了也就不怕,我们往往在黑夜里在屋内或在门外围坐着,轮流念书唱歌,有时和着一起唱,唱起了劲,什么苦恼都忘了。
我问她现在的情形怎样,她说现在好了,你看我不是还有两间屋子,这许多学画的学生,饿死总不至于,除非那恐怖的日子再回来,那是不能想的了。我下星期就得到法国去,那边请我去演讲,我感谢政府已经给我出境的护照,你知道那是很不易得到的。
她又讲起她的父亲的晚年,怎样老夫妻吵闹,她那时年轻,也懂不得。后来托尔斯泰单身跑了出去,死在外面,他的床还在另一处纪念馆里陈列着,到死不见家人的面! 她的外间讲台上坐着一个袒半身的男子,黑胡须、大眼睛,有些像乔塞夫康赖特,她的学生们都在用心的临着画;一只白玉似纯净的小猫在一张桌上跳着玩。外面临走的时候,他的姑娘进来了,还只十八九岁模样,极活泼的。可是在小姑娘脸上,托尔斯泰的影子都没了。 方才听说道,施妥奄夫斯基的女儿快饿死了,现在德国或是波兰,有人替她在报上告急;这样看来,托尔斯泰家的姑娘们,运气还算是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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