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已无德尔苏
(2018-08-03 22:36:24)
标签:
《在乌苏里的莽林中》
德尔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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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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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下楼,没几分钟下起雨来,我要是有德尔苏那两下子,必定预先看出下雨的迹象——现在还有德尔苏吗?
《在乌苏里的莽林中》写的是110年以前的事(1902、1906年),是由考察笔记整理出来的书,好多流水账,平铺直叙,难免繁琐,好些段落没必要细看(如对地质、植被、物种的记录),看也记不住,便跳跃过去,所以我很快就看完了上部。
这本书在文学上乏善可陈,多亏了德尔苏这个人物,如果没有他这本书就没意思了。自第六章德尔苏离开以后,《在乌苏里的莽林中》非常沉闷,失去了趣味,直到第十七章他的重新出现,这本书马上就活了起来,有故事了,这跟德尔苏的“万物有灵论”有关。
在德尔苏看来,木头、水这些无生命的东西都是有生命的,跟人一样“会叫、会哭,也会玩”,火中劈啪作响的木柴是“坏人”,茶壶里吱吱乱叫的开水也是“坏人”。你看,当作者抱怨湿淋淋的天气时,他是这样看的:“我的这样想:这个地面、山、林子也是人一个样。他的现在出汗。听吧,他的喘气,和人一样……”接着他对着看不见的老虎喊话,相信老虎听懂了他的话,“羞跑了”。他还对阿姆巴(虎)叩头悔罪,好像老虎能听懂似的,然后退出老虎的“领地”。在德尔苏看来,太阳“是最重要的人,他的死了,四周一切都死了。地也是人,他的头在那边(东北方),脚那边(西南方)。火和水也是两个很有劲的人。火和水死了,一切一下子都完了。”这样的人即使长年一个人生活在深山老林里也不会孤单寂寞,有生命的动物及鸟类和无生命的草木水土都是有灵性的,都是他的朋友或坏人,那他怎么会孤独呢?
险的环境中,他先天地懂得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救人如同救己这样的道理,所以有许多德尔苏这样的“原始人”在离开一个地方时不忘了留下粮食火柴,为下一个不认识的人备下生命之需。德尔苏很少反对他人的意愿,哪怕会遭遇危险,这不是他软弱,一旦危险来临,他会调动起自身的全部力量以避开危险。第六章的兴凯湖暴风雪中,就是他靠着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躲过了死亡,如果“长官”听从他的警告不去看湖,本来是不该有这个风险的。于是,作者迷信般地相信他的超自然力,后来他这样写道:“他与大自然已经浑然一体,全身都具有预感天气变化的本能,好像身上还有第六个感觉器官似的。……他同周围的环境总是和谐一致的。”
德尔苏决不滥杀,“白白开枪,不好,有罪。”有的吃还要杀死动物就是犯罪。德尔苏对自然的态度就是人类先民本有的敬畏之心,这样的态度只有“未开化人”才有,别说现在的人,当时的那些但凡接触了“文明”的人全都在向大自然索取、掠夺。
这本书里尤其提到了中国人,毕竟乌苏里曾经是中国的土地,有着太多的中国记号。作者对中国人的印象很不好,虽然也有好客的中国人(比如雨后主动送粮食,但太少了),但在他和德尔苏(赫哲人)的眼里,更多的中国人肮脏、胆小、贪婪,残酷地剥削当地的土著(鞑靼人,鞑子),是以掠夺者的形象出现的,简直就是劫匪恶霸——作者把鞑子抽鸦片(妇女尤甚,甚至吃奶的孩子都抽烟)归罪于中国人,后者成为当地人贫困的原因——捕鹿的陷阱废弃后不填埋就一走了之、滥捕滥杀等等。德尔苏说:“周围的一切,蛮子的很快统统杀光,我的想再过十年——鹿、紫貂、灰鼠都会完蛋。”俄国人认为中国人把自己地方的动物捕光了,海边的生物捞不到了,便向更远的地方扩张,这样下去,野兽、森林都会被中国人消灭的。作者并非歪曲丑化中国人,我们自己知道,有的中国人会坏到啥程度,跑到那么偏远地方去的中国人都是啥样的人。
尽管如此,作者也承认并钦佩道:“中国人的进取精神,不能不令人感到惊讶。他们有的猎鹿,有的挖参,有的捕貂,有的取麝香。这里有人捞海带,那里则有人捉螃蟹或捞海参,在另一个地方又有人种罂粟割取鸦片等等。只要有一座房子,便有一种新的营生:采珍珠、榨某种植物油、烧酒、挖黄芪根,简直不胜枚举。他们善于到处开辟发财致富的源泉。只要能使财源不断,他们是不怕花费力气的。”(第24章P2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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