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儿老事儿(7)
(2016-01-03 20:46:30)
再说刘工。
刘工四十多岁了,几近我父辈一代人了。这么大的岁数怎么还住单身宿舍呢?原来,他是从外地调过来的,因为家属还没调过来,也就没资格分房,所以只能跟我们年轻人住在一起。
刘工老家在吉林,鲜族人,口音很重,爱笑,老嘻嘻的。他还十分爱说,一说上就刹不住车喽,也不管你爱不爱听,跟着你一直说。后来我就躲着他了,要不就脱不了身呢。这就有点儿磨叨人了,你有急事,可他“拽”着你不放,把你“撵”到走廊上还在说呢;实在磨不过了,我不得不打断他说我还有事不能听你说了,他这才恍然大悟般地“哦、哦,那你快去、那你快去”,不再说了。
刘工的烟瘾很大,不过他很自觉,都是去走廊上抽,瘾上来了,就在走廊上来回地踱着步喷云吐雾。
他是文革前的大学毕业生,生涯挺坎坷的,有一个晚上他给我们讲了自己过去的身世,我觉得他这半辈子跟小说里写的似的。
他的大儿子跟他一起住寝室,那是一个白白静静、十分招人喜欢的少年,也爱笑,不过可不像他爸那样话痨。大小子那年十四岁,念初中,功课不错,一回到寝室就写作业,偶尔找我下下军棋。这小子后来考上了大连理工大学,估计将来错不了。
刘工共有两子一女,另两个孩子跟着妈妈在外县的家里。后来,那两个孩子跟着母亲也过来了,男孩跟哥哥一起睡在上铺,女孩跟母亲住楼上的女宿舍。这俩孩子可不像他们的哥哥那样文静,小小子儿蔫淘,贼顽皮,虎了虎势的样子;小姑娘呢,比小子还厉害,但他们都不招人烦。他们一淘起来,刘工根本管不住,有回把他惹急眼了,给了老小子几巴掌,那小家伙儿噌地一下蹿到上铺去了,冲着他爸做鬼脸儿,把我们都逗乐啦!
刘工的爱人调过来后没多久,房子分下来了,他们一家终于能过上正常的家庭生活了。我那时年轻,根本没想过一个带着孩子过的男人住宿舍有多大的难处,现在想来,刘工真的挺不易啊。
告别单身宿舍后,我又见过两次刘工,他仍旧嘻嘻的,想必还是追着人家说不完地说吧。
现在的刘工应该七十多了,早就退休了,很可能回老家了,因为我一次也没遇见过他。虽然刘工磨叽,但也确实让我记下了不少东西,在我的日记里留有他详细的自述,倘若写出来,不就是一篇小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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