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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里的张贤亮

(2014-11-25 21:40:32)
标签:

张贤亮

《我的菩提树》

《绿化树》

《男人的一半是女人》

习惯死亡

分类: 读书
   

《绿化树》发表十年之后,1993年的年末,张贤亮写完了《我的菩提树》,采用的是形式非常特别的“日记注释体”,二十年前我在读这本书时还是头回见到这样一种叙述方式(当时我在图书馆读的是此书的上部,那时不叫《我的菩提树》,而是《烦恼就是智慧》,至于下部,我到现在才看到,属初读)。初读《我的菩提树》,我对“日记注释体”有过短暂的着迷,那时我的日记也写了20本了,便也按着这个刚学到的方法一一打开,看看能不能也“注释”出点什么来。我的日记记得十分详细,甚至啰嗦,没有可以注释、想象的空间啊!你看,名家是怎样炼成的,遭罪、受难、真实思想无法表达的政治高压都挡不住他能在多年之后还原(注释)出一部作品来——名家就是名家呀!

《我的菩提树》是一部纪实作品,在它最初发表的期刊上印有日记原件的照片。这部书所说的事发生在1960年,比《绿化树》里写的时间略晚一些,它如实地向今天的人们再现了非人的劳改、大面积的饥饿是怎样把人变成了失去人性的动物的,读之触目惊心。尽管我看多了描写那个荒诞年代里荒诞、悲惨的文学作品,这次重读《我的菩提树》还是让我无法平静——人、知识分子所受的糟尽达到了空前(不知是否绝后)的程度,我们宁愿它只是一部虚构的小说,可是,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故事”竟都是真的——哪里是天地以万物为刍狗啊,完全是坐在最高位置上的大人物把人当成猪狗来耍!在这部作品的下部,作者越来越难以抑制内心的悲愤,不再像以前那样的含蓄,而是“明目张胆”地对那个以运动人为乐的“伟大领袖”进行了辛辣的讽刺和仍属克制性的批判——在此书所披露的事实面前,你能说他批的不对吗?多年之后的今天,张贤亮告别人世即将两个月了,而那么多的故人及其官方一直集体噤声,是不是因为他如此“嚣张”与“放肆”呢?

读这本书时,劳改队里发生的事时常滑稽得让你发笑,这也只能是身处事外或事过以后才能笑得出来的,我们跟着作者的笔去想象一下,那该是怎样一幅悲惨的画面啊!所以,作者在写到犯人们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之后是戛然而止的沉默,这沉默实乃在问:“我们为什么落到这步田地?”当事人、作者、读者一齐止住了笑,笑纹还留在脸上,心却颤栗了!能在那个世道里活下来绝对是幸存者,若不丢开脸皮发动活命(吃)的智慧你根本就活不下来!张贤亮若不是那样求活,我们今天就看不到他的书了,也就无从知道那时的劳改是怎样的情形了;这样严酷的生存条件肯定要他的透支身体,怎能不减损他的寿命?(当然,他从12岁就开始吸烟,大概到死也没戒),否则他至少还能再活十年吧。

 在这部书的最后,张贤亮智者般地说:“我必须告诉你们,最终结果是没有的,即使我死后若干年,也难以盖棺定论。注释这本个人的真实文件其实应算作历史研究,因而它可以不是一个有头有尾的完整故事。不过,我既然把此书作为小说发表,就至少应该和其它小说一样有个高潮。”于是,他给了《我的菩提树》一个 “黑色幽默”式的小说结尾,把“我”给写死了,可却跟真的似的,“我大约死于1961年初春的一个夜晚”,那个“死法”离奇却又极合于劳改队里的常态,随便找个过去的实例就行了。

 

至此,我把张贤亮最重要的四部小说重读了一遍,它们可以看作是《唯物论者的启示录》的系列作品,若以故事发生的时间来排序,依次为《我的菩提树》(写于1993年)、《绿化树》(写于1983年)、《男人的一半是女人》(写于1985年)、《习惯死亡》(发表于1989年),对应着劳改饥饿段、“自由”的身体恢复期、生理的人与性的恢复期、噩梦的反思期(这是我的大体划分,不一定准确)。

另外,我还发现这四部小说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都是以“夜晚”收尾,而且最后几句差不多都是对月叹息,例如:

“我依次吹灭蜡烛,高山上的月光顿时从窗外泻进来。月光,又见到月光。我盘腿坐在炕上,闭起眼睛。我陡然看见她在月光下非常美丽和年轻。”(《习惯死亡》)

我感到有两条火烫的胳膊将我紧紧地搂住,把我拉下去,拉下去……沉到月光的湖底。耳边,又响起从水底深处浮上来的声音…好大好圆的月亮啊!”(《男人的一半是女人》)

“我最后看到这个世界上的东西,是一个又圆又大的月亮。”(《我的菩提树》)

《绿化树》中的月亮是朦胧的,因为那是个雪夜,“月色朦胧,夜凉如冰。我没有惊动司机,独自一人踏上了通往一队的大路。白皑皑的雪,还是那种白皑皑的雪,把我居住过的一队整个罩住,羊圈那边传来阵阵狗吠,除此之外,夜静得像梦幻一般。我伫立在桥头,往事如烟如雾,从小桥那边漫卷而来。我耳边分明响起了她的歌声,她的‘花儿’,那么清晰,那么悠扬,那么婉转,那么情深……我清清楚楚地看见她向我笑盈盈地迎过来。她飘飞着,雪地上没有留下一点足迹。她仍然是那样美丽,那样健康,那样开朗,那样容光焕发。到我面前,她嘻嘻一笑——啊,那种笑我是多么熟悉!——说:‘就是钢刀把我头砍断,我血身子还陪着你哩!’……可是,还是静悄悄的夜,还是白茫茫、灰糊糊的雪。除了我,四周没有一个人,没有一点声息……

张贤亮对月情有独钟啊,从此依稀可见其早年诗人的情怀,虽然我们读到的都是他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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