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母亲(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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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八(2004年)中午,老弟和妹妹带妈去医院。年前,妈做了骨扫描检查,医生没发现什么,建议做核磁共振。妈是在三O四医院做的这个检查,为了不让妈知道太多不好的消息,没当妈的面找大夫看片子,说次日才能出结果。
初九的清晨,老弟开车和我去三O四医院取出片子。照片口袋里有一张纸,是医生给出的结论。我们看不明白,就到肿瘤医院找给妈治病的放射科的徐晓娜大夫(妈说她长得像电影演员宋春丽,当时徐大夫乐了:“看这老太太说的,我哪有人家那么漂亮!”是的,我看这个瘦小的、小眼睛戴着眼镜的女人和宋春丽的确没什么相似之处)。徐大夫将那两张大照片放在灯光映射下的白板上,对照着三O四医院给出的结论:“确已发生癌细胞转移了,脊柱的六椎和八椎上有明显的阴影,这得靠放疗来消除;但最要紧的是先将胸部积液解决掉,这得靠化疗才行。发热、胸疼就是因为胸部积液引起的。我建议看一下内科,拿一个治疗方案。”
回去的路上,我们心情沉重。“大哥,你知道我客观一点估计妈能活多长时间吗?可能两年吧!”老弟说。我们商量好回家怎么跟妈和爸说,不能把真实情况告诉他们,只能轻描淡写地说一下,别让他们往坏处寻思。
过年在京的日子里,我们跑几次肿瘤医院,检查、看结果、取药。
频繁进出医院,我有很深的感触。无论多高级别的官,多有钱的主儿,还是平时自以为是的患者家属,一到医院,在哪怕护士跟前问个事儿,都是小心翼翼的样子;若是到了医生面前,就更是紧张地盯着医生的神情,耳朵不敢错过一个字。人得上了病,就像穷人在富人面前直不起腰一样,在医生面前老老实实。因为这是把自己的命交到人家手里,还有什么比命更珍贵的呢?你拿自己的命十分当回事儿,但在医生面前,他们天天面对着不知多少病人,他不可能也不应对某个病人表现出不同来。我跟妈这样说:“这世界上有两种职业必须具备真才实学和责任感,一个是医生,是救命的;另一个就是老师,是育人的。如果没有真才实学和责任感,前者就是草菅人命,后者就是误人子弟!”
我是在正月十五元宵节的晚间离开北京的。临走前,我回头往楼上望。窗口,妈和爸在那儿看着我们……在火车上,次日清晨,过山海关的时候,我猜想,老弟正开车带妈行进在去医院的路上……九点,K39从沈阳开出,妈大概已做上检查了吧……正午,妈吃上饭了吗?是不是还在那家成都小吃?15:39,老弟发来手机短信:“爸妈已回家,B超结果不错。”
两个孩子临离北京之前,以她们的年龄惯有的方式,偷偷摸摸地写了封给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的信,并悄悄地塞在被垛后面,想在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铺床时发现,“给他们一个惊喜”。为了知道她们的效果是否达到,她们等不及地发短信询问。当得知信已被发现,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十分高兴时,她们乐不可支,一副小女孩儿的心态。
老弟将春节期间拍的照片,刻了一张光盘,我分别装在我和妹妹的电脑上。照片上的妈一露出笑容,我的心里就会生出一丝欣慰。妈老了,灰白的发丝下是衰老憔悴、布满皱纹的脸,眼睛已眯成了两条缝隙,看着照片,脑海里浮现的是她老人家蹒跚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