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清晨,起床后洗漱毕,我都在阳台上“热身”,捎带着发、脸、手也干了,省了毛巾伺候。“跑步”之中,外面也有活动的身影,天天固定的场景是一个遛狗的老头,数年如一日,很有永恒的意味:老头背着手,手里牵根绳,绳的一端是小狗。欢欢势势的小狗与老头的衰老恰成对比。十来分钟,冰凉的阳台好像也热了,玻璃上一层哈气。太阳没见起来,阴天。
前天,我骑车去了宣武。四个月没碰车子,像战马与骑手重逢,稍不留神就“超速”了。冬天里战马与骑手不宜出汗啊!
早就听说天宁寺已对外开放,因而一过复兴门,我就转向那里。
天宁寺最出名的是塔,十三层的塔曾是京城的置高点,现在淹没在楼海里不显其高,只有来到塔下,才会感觉到它的巍巍乎高矣!这座塔与八里庄昆玉河旁的玲珑塔极其相似,有如一对儿双胞胎。这座塔虽始于辽代,最后皆重修于清,风格也是清式的,不管你信不信佛,它的建筑艺术颇值称道,可惜的是上面的神像已被时间剥蚀得残缺不全了。
寒风吹得塔檐上悬挂的钟铃叮当作响,与塔底栏杆上拴着的器物乱成一团。两三个像是木雕的老人烧过高香、叩首祷告后,按着顺时针的方向转塔。藏传的佛教不是转经、转山就是转塔,不管哪路的佛总是要把人搞得晕头转向才能自己装神弄鬼扮仙成佛的。

(天宁寺旁边有根大烟囱很煞风景,不知何以难除。我尽力避免将其摄入镜头)





离开天宁寺,我骑奔长椿寺。逛庙看寺虽不是我的爱好,不过我得承认寺庙保留了古代建筑的最高成就。长椿寺倒是没什么建筑特色,我奔的是宣南文化展览,上一回因时间所限未能看全,这回是补课来着。一个个房间看过去,从梨园艺人到老字号、从天桥八大怪到革命先驱……外面冷,屋里也不暖和,居然把我冻透了,从脚凉到心头。
已过正午,我在跟前的拉面馆来了碗牛肉面,喝了半碗热面汤,趁着热乎劲儿,骑到牛街,在著名的礼拜寺前拍了张照片便一头扎进了胡同。这一片胡同我已记不清来过几回了,感觉更加破烂了。几处名人故居只剩下个牌牌儿,在这些个大杂院里根本找不见名人的痕迹了。对于名人遗迹,我觉得要么好好保护,要么就别留着——恕我不敬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像养猫养狗,养就好好养,别养成没人管的野猫野狗。

(牛街清真寺)

(南半截胡同的谭嗣同故居与鲁迅住过的绍兴会馆)
寒冷彻底吹走了我转胡同的兴致,我这人最不怕冷,居然被北京的冬天给击败了。我调转马头,打道回府。顶着直往怀里钻的小风,我的脸被吹得跟萝卜似的——冬天真不是骑车的时节啊!
归途中我到清河南镇的我家“故居”前凭吊一番——水塔好像变苗条了,三层红砖楼依旧,木头单元门换成了防盗门,楼前空地因私搭仓房更为局促了。离开这里快四年了,因为是母亲生前所居之地,我们将把它永久地怀念、追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