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开始连载张贤亮的《一亿六》，藏而阅之。

开卷伊始，我仿佛看见 张老先生抿着嘴在握笔疾书（而不是在电脑前敲字），这一形象一直印在我的脑海里。小说是以诙谐调侃的笔调写的，读起来很有意思，引人发笑。用“肮脏”的文字、“正经”的语言写出的是严肃的话题，在“无聊”的大众话里道出了社会、人生最深层的问题，这就是大家的手笔。这样的书雅俗共赏，低级趣味者当成下流的、有趣的故事看，正人君子者道貌岸然地批判，社会问题及文化思考者会看出更为深刻的东西。每天我们都看到无数的凡人琐事，大多数人被表象蒙住了眼，觉得那没什么，而高人则用显微镜般的眼睛透视到了我们看不见的微妙，写出来的作品就跟用俗常的野草编出了花环一样。

这个故事有着荒诞的外貌，但却与人类前途的大问题产生了内在的联系，更坚定了我对人类命运的悲观论调——这并不影响我以乐观的态度去生活。比如此书里提到的“人种”退化问题，它的根儿在于人的欲望。为了生活得富足、更富足，人无休无止地破坏着生存环境，工业化高度发展的后果反过来造成人种退化。发乎本性欲望并没错，错在不知节制，共生的爆发结果就是人走向自我毁灭。

张贤亮是我年轻时崇拜的作家，他的书我几乎全部读过，像《绿化树》不知读了多少遍，视为写作的模本一般。如今步入中年，我还是关注着他的动向，一有新书必要赶紧读之。今见先生有书问世，当然不会错过。我只看了这部小说的前一部分，它与张贤亮早期的作品是不同的。以《绿化树》、《男人的一半是女人》等为代表的“劳改文学”更符合传统的阅读习惯，从《我的菩提树》、《习惯死亡》的“意识流”开始向荒诞性的《浪漫的黑炮》、《一亿六》过渡，语言越来越粗俗，对社会的描述越来越直白，见解越来越刻骨，大的线路上揭示着人、社会及其相互关系的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