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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三肇(2)

(2008-01-28 09:12:51)
标签:

肇东

尚家

粮库

骑车

户外

旅行

文化

分类: 户外单车
 

                          2、尚家

                              

尚家在肇东之北,一站地,二十里,骑车用不了一小时。

穿过县城里的灰尘,越过那座“欢迎您来尚家”的门后,我吃惊地发现,不到两年,原先这条平坦坦、通向老家的柏油路竟变得这样坑坑洼洼!车子左拐右绕,在仿若生了疮疤一样的路面上寻找好走一些的地儿。来往的汽车不得不减速,上下颠簸着扬起尘土。

南甸子被铁丝网圈了起来,里头的草绿得让人心醉。这是被保护起来的牧草草场,到了秋风枯干了碱草的时候,长把大镰刷刷地,扇面般抡开,散发着芳香、仍含绿意的草便成了牛羊过冬的美食。绿草之间有几间零散的小房,远处影影绰绰地朦胧着树林。

还在几岁的时候,父亲的推车子上坐着还什么也干不了的我到这儿来搂柴禾,我的作用似乎就是父亲用洋叉挑起柴草装车时我在车上把柴草弄平压实。到我能够独立搂草已是十来岁的时候了,我跟弟弟俩拉着平板手推车,在荒草稀疏的甸子上拽着大耙转圈,耙齿挠得盐碱地腾起一股股白烟,草屑在耙上跳着舞。那时的柴草太难搂了,一片片白得耀眼的碱疤瘌,草是那样的稀少。为了能搂到柴禾,人们只能往远走,到这十里地外,一天下来也弄不满一车。现在是一点也见不着惨白的碱疤瘌了,绿草与蓝天在远方交汇成一线,跟我电脑的默认画面一样优美醉人。

路边出现了一排排砖房、院落,有钱有势的“公社的人”在这儿建起了养牛、养猪厂。砖墙上的一则广告忍不住让人发笑,应该是受最近范伟的东北电视剧影响:“肇东希望饲料,用了嘎嘎有效”。

一到小南屯——于家洼子,农村惯常的牲畜粪肥气味扑入鼻息。雨水把进屯子的土路变得非常泥泞,走到屯边就再也走不进去了。我推着车子进了屯边的小树林,脚下踩着散铺在地上的潮湿的苞米杆(ɡāī)子。几头大大小小的黑白花牛卧在地上,平静着牛眼看着我走过去。一只白鸭子拐拉拐拉地躲着我,然后站在那儿耸着尾巴惶惑地看着我这个不速之客。两头猪则毫不理会我的呼唤,只拿小眼睛瞥瞥我,依然在泥土里拱着。屯子里盖起了很多新房,土屋不太多了。农家院里毛驴或牛马静悄悄地站着或卧着,一派悠闲平淡。屯内见不着人影,只从敞开的窗子里能听到有女人们唠嗑的动静。公路上走来一伙伙的姑娘媳妇,拎着买回的东西往家走。她们是这个屯子里的人。小南屯过铁路的斜坡过道已改成了涵洞,人和车通过铁路从下边走就安全多了。

走三肇(2)

              (树林趟子和庄稼地掩映着的小南屯)

小南屯北边不远的庄稼地里,有一个很大的四方院落,北面一排平房坐北朝南,前边的地里种着各式蔬菜。这就是尚家敬老院。

院门口的门垛形成的阴影里,一个老头坐在地上摸索着试图把一根松紧皮筋穿进破旧的蓝线裤里。我凑到他跟前和他聊天,听说我也是这儿的人,和所有见着过的老家人一样问我是谁家的。我说出父亲的名字,他咧开只剩几颗黄牙的嘴笑了,连说知道知道,“粮库我太知道了,我早先在七队还和他们拔过河呢。”他姓宫,眼睛因严重的白内障差不多快失明了,睁着死灰的眼球却连近在眼前的我都瞅不清,只能看见模模糊糊的影儿。他来这儿已十来年了,他的身体还依稀能见出当年的壮实劲儿,我想象不出以他现有也不算差的身体是怎么进到这儿来的,许是因为他的眼睛吧。在闲聊中,我发现他也跟好些上岁数的人一样活在从前的岁月里。比如他仍管现在的乡(镇)叫公社,仍按早先的叫法称呼大队、小队。他到了(liǎo)也没串上那松紧带,还是一个穿蓝大褂的女服务员帮他串上了。

这里住着四十几位老人,连院长在内有四五个工作人员。我进到院里瞧了一下老人们的生活环境和条件。平房从东开始,把头儿是存放米面的仓库,挨着的是贴着白瓷砖的灶房。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妇女显然是做饭的厨师,我进门时她正在和面,灶台上放着的盆里拌好的韭菜馅散发着香味儿。中午吃韭菜饸子。她一一回答了我关于敬老院的问题,抱怨说自己的工资太少了,才350块钱。她每天五点就得从家里出来,做一天三顿饭,将近六点才回家,还得把锅碗瓢盆刷好。这么些活儿才350块钱的工资的确是太少了点。敬老院里老人的生活费在早由各小队出,现在由镇政府财政拨款。当然如果有自费来的也行,原先是一个人1200元,现在长到2400元。行李、衣裤等用品都是自己带,吃住全由敬老院管。院里这片地是老人自己种的,能动弹的就干点儿,不想动弹也没人催。

看着这田园生活,开始我还觉得在这儿养老还真不错。空气好,有吃有穿有住的,干点力所能及的农活,这不挺恣儿的嘛。过了一会儿,我就感受到老人们沉闷孤寂的精神世界。根深蒂固的观念里,不到万般无奈没人愿上这儿来。住这儿的大多是没儿没女的孤寡老人,还有一些实在太穷、生活无着落的。他们四个人一屋,透过窗子我看见床上的被褥很脏很乱,有的老人躺在床上给人一种行将就木的感觉。这里也有电视,但孤独仍笼罩着他们迟暮的生活。

走三肇(2)

任何一个群体都会有各种各样的人,这里也不例外。在这儿不长的功夫,我就看出这里的老人不是个个令人怜悯,也有藏奸耍滑放无赖相的。当年轻的院长招唤几个人过去包韭菜饸子时,一个看上去不老、身体也不差的男的动也不动,嘴上撇着小话儿对付。一个腿被牛踢伤不会回弯、拄拐的人一脸的坏笑,说出的话显出他当年也不是个省油灯。两个坐在树荫底下、穿得干干净净的老太太不用人招呼,站起身来走过去剥葱。

离开敬老院前,我合上电闸,捧起从小水井里泵上来的凉水洗了把脸,心想:没有好的心态,就是身处宁静的田园也是感受不到幸福的。

                                 

粮库院墙外南头,曾经用铁丝网拦着,是粮库的一部分。里头堆过小杆垛,猪圈里养过一到年节便宰了分给职工几斤肉的肥猪。这些都不存在了,粮库似乎也放弃了对它的所有权,使它成了一片废弃的三角地,那些坑坑壑壑全都裸露出来。记得水大的时候,手攥着小杆划着漂浮在水面上的跳板划船玩,让我们几个小孩儿十分开心。我还曾在盛夏时节夹着麻袋从它的土墙下走过,跨过铁路,再穿过比我高两头的苞米地去荒地扯苣荬菜。当年这儿的铁路旁还有一个黄色的小扳道房,火车在这儿拐道岔儿进出车站——这些只剩下记忆啦!

粮库的砖墙早就倾斜了,靠着后搭的墙垛儿支着才没倒。墙上的大字随着时间推移、形势发展而变换,三十年间,黄白红各色的石灰得覆盖了多少层啊。墙外的南大坑已干涸了,无水可戏的鸭子还是很兴奋地扁嘴扭颈地梳理着它们的羽毛。两个小孩子踩着湿泥,蹲下来不知瞧见了什么让他们好奇的东西。原先的南大坑水是清清亮亮的,冬天刨出来的冰晶莹剔透可以冷冻猪肉。后来它就变脏了,水面成了绿色,夏日里散发着臭气,不过到了冬天还是会冻成结结实实的冰面,我们这些毛头小孩就有了滑爬犁、打尜儿玩的地场。

走三肇(2)

               (南大坑——这些照片并非我此次骑车所照)

此时日头正足,不晓得老天会不会使南大坑微波荡漾,让鸭鹅能“白毛浮绿水,红掌拨青波”,在冬天时候能让孩子们领略到我儿时那样的快乐。南大坑连着农田,在南坑边新修了一座变电站,头上的线路划分着蓝天伸向镇里。

粮库的大门下沉了很多,不似从前我小时的气势,门两旁的水泥台因修路也被挖掉了。库内静悄悄的,粮囤的阴影里坐着几个人,我都不认识。他们是粮库临时雇的。如今的粮库已今非昔比,从前是四大牛×单位(铁路、银行、粮库、邮局)之一,现已是萧条冷落。头几年职工全体被迫买断回了家,粮库由个人承包。粮库东边靠铁路的四个大圆仓子早就拆了,院里一拉溜砖的、土的粮仓也没影了,看来库里没多少粮可接收发送。冬天里农民起五更爬半夜、大老远跑这儿送公粮,人和马都披一身霜,排在公路上二里地长的景象永远不会再有了。

我在粮库院里走着。

中间的一排几座红瓦黄墙的仓库还在,矮趴趴地如衰老不堪的老人,失了颜色的瓦残缺不全,我和小伙伴们曾架起梯子掏过家雀,并不在意被暗藏的蛇给咬了(后怕呀)。靠道边的房子不知何时拆掉了,那原是从前的办公室、食堂和工人宿舍的地方,我曾在那儿看过电视、抓阄领猪肉,还在工人宿舍的大炕上与大人们一起睡过一个个夜晚。木匠院和马棚的地方现在盖了冲南的房子与面西的正房连在一起。一个小伙子搬进屋里一箱啤酒,如今这儿当了食堂。

走三肇(2)

     (粮库院内,二龙门和月亮门里的空地,曾经进行过多次尚家NBA,俺们粮库队是全公社的冠军队,三个大个儿主力是粮库的宝贝,我们眼里的明星)

走三肇(2)

          (左边的黄房即仓库,右边院墙外就是铁路线)

印象里从粮库大门到东边的铁道线这段路很长,二十多年前我天天早晨走这条近道穿过粮库去赶上学的通勤火车。怎么现在这样短,没几步就到了呢?这段距离肯定不会变化,只能是小孩子眼里的世界都是比实际的大,等长大了以后跟小时候的记忆一对照,就觉得实物小了。路还是那条路,没长也没短,只是东门已无,一堵墙横在我与铁路之间。

走三肇(2)

       (正门走进去,黄色仓库即是我说的小时候掏家雀的地方。大牌子处原有一门,设有门卫室,父亲曾在那儿站过岗,我就是走这条路、过那个门去车站赶通勤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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