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纸张的不舍几近病态，连女儿用过的演算纸也舍不得扔掉，搁在一旁作为随时记感想的备用。

这种节省纸的习惯是自小养成的。那时纸张奇缺，连课本都没有，逼得我抄书，演算的草纸用的是包装纸。作业本正面用完翻过来用背面，铅笔写一遍再用钢笔写一遍。哪像女儿似的，好好的稿纸划拉几行就扔在一旁。现在我当然不缺纸来用了，但仍舍不得将一张纸草草地用掉。

我当车间主任的时候要求手下人打印文稿前一定要严格校对不能出错，打印过的纸留着可用背面打印不甚重要的东西。我内心很是讨厌动辄就打印的作法，哪怕极不重要的东西也非要打印出来不可。他们用起纸来毫不动心，我看着十分心疼。

我的办公桌上总放着一落儿作废的文件，它们的背面被我用来记载心头随时迸现的火花。

如果做到了，麻麻喇喇的包装纸上也会生出不朽的作品来，事在人为。无所作为，给你再漂亮的纸也写不出好的文字来，白白糟蹋了那些纸。质地太好的纸让我不安，得啥样的文字才对得起它呢，随便乱写岂不是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