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分类: 离婚独居的日子 |
他叫瑶,从大二起,就感受到他的特别关爱,他把关爱不仅仅凝聚于眼睛向你传递,更化着具体的行动。比如他会在你感冒时,把感冒药非常及时的送到你的桌上;比如他会将你喜欢吃的零食买上一大堆,送到宿舍里;又比如,他会想方设法买到或是借到你想看的某本书;还比如,他会在你做清洁时,默默的跟在身后帮忙。很多很多的细节,今天想来依然有说不出的感动。只是那个时候,我骄傲得像个公主,冷漠得像块冰,从来没给过他好的脸色,甚至于都懒得和他说话。更为过分的是,曾经为了表明对他的不感冒,当众扔了他送我的一件礼物。而他竟然没有介意过我的无礼。这更加重了我对他的轻视,觉得真是个没有个性的男人。是的,当时并没有认识到,那其实是男人的优秀品质的真实体现,大度与宽容。
此外,还觉得他不成熟,缺乏霸气,又不够高大威猛。但今天想来,我相信更多的原因在于,他的爱来得太容易,太直白,太浓粘。不谙事世的男孩子又怎么能够了解,青春年少的女孩子喜欢的是爱情的大冒险。因为年轻,才不愿意接受身边触手可及的爱情;因为年轻,才敢于并乐于尝试那种一波三折的爱情;因为年轻,才自信有能耐驾驭那种桀骜不纯的男人。
或许,也正因为这些,我们年轻时候的爱情才多姿多彩,才刻骨铭心,才令人无限的留恋。很多年过后,打开我们记忆的宝盒,检视年轻的恋情,还会有流泪的冲动,还会有想重温一遍的热望。谁说年轻时,我们不懂爱情,试想,哪个年龄段的爱情,能够比年轻时的恋情纯粹与唯美?无私与无畏?付出得那么彻底与无怨无悔?因此,我时常想向年轻的我们经历过的朦胧的爱意、浓烈的恋情致敬,时常想向少男少女初开的情窦致敬。
改变对瑶的观感是在一年半之后,改变源于系里组织的一场球赛。个子不高、也不十分强壮的他竟然是球队队长。他在球场上的风采几乎迷倒了全系百之分九十九的女生。是的,那是个崇拜英雄的时代,雄性发达的男人开始成为少女们追逐的对象。尤其像我这样柔弱的女孩子,更喜欢这种敢于征服一切的男人。要知道一个男人在球场上征服的不仅仅是一个球一场球、一个球员一个球队,而是一座精神的城池。
从此,开始对他刮目,开始喜欢看他参加的大大小小的球赛。尽管内心已开始有些喜欢,但依旧没有直接表现出对他的友善。眼看着毕业临近,大家都开始为自己的前途忙碌起来,好像谁都没心思关心谁的私事了,校园里笼罩着特别压抑的气氛。就在这个时候,我感冒引发肺炎,住院打点滴,躺在病床上的第二天,是毕业联欢,非常遗憾的没能参加。第三天中午,好多同学来看我。与其说他们是来探视一个生病的同学,不如说是道别辞行。从此就要各奔东西了,伤感令大家显得异常的沉重。
竟然没有看到瑶,失落感不经意就滑过心头。
第一次放下骄傲,忍不住问了句:瑶呢?
我刚刚问完,几个女同学竟然放声大哭,男同学也别过脸去,默不作声。
车祸,瑶走了,就在昨天晚上,联欢之后,当时他说很不开心,想出去喝酒,刚出校门……什么话也没来得及说,当场就去了……
有同学简单告诉我这些,我立时觉得自己被抽空了,世界被抽空了,什么都空了。
同学们走了之后,我留在医院读瑶留给我的日记,那个时候真是流行写日记,几乎每个男生每个女生都可以拎出好几本青春的日志。而瑶把所有的日记都打上了我的影子。大到我的获奖,小到我的生气郁闷,每一点滴清晰到如同复制如同翻录。毕业联欢前天晚上写的有:烟雨生病,住院;我心疼,想喝酒。……烟雨,我是多么多么渴望得到你的微笑,哪怕一次。毕业之后,各自南北,烟雨,我上哪再寻你的影子?
读一段哭一场,再读一段,再悔一场。那个时候,才痛切的感受到失去的宝贵,也才痛切的感受到,原来有时候一个简单的微笑可以照亮一个人平凡的生活。
出院之后,我回应他留给我的日记,曾零星写过一些文字,其中有几段,很奇怪,每一次读,我都搞不清楚当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或许我潜意识里不相信他已经永远离去,又或许我潜意识里想要他永远活着。
有一段文字,我是这样写的:
容我设想一下我嫁给你十年之后的情形吧。
那个时候,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你必定依然魅力四射。恍如年轻时的你,在赛场上左冲右突,刮起一股旋风,潇洒得堪与乔丹媲美。是的,我想坦白的告诉你,你就是这样带着篮球直入我的爱情宝地,一球就洞开了我那少女的心扉。
转眼十年过去了,随着工作的日益紧张,家庭琐事的日渐增多,青春的脚步已渐行渐远。球场渐渐少了你的影子,赛场慢慢的消失了你的呐喊。
但是,你知道么?我其实是真的很想,再看到你某一天能够重出江湖,再上球场,一展当年的风采。
你说,亲爱的,为了你,我愿意再亮宝刀。
于是,你让我看到了那样一场球赛。
你仍然打中锋。我挥手向你示意,像当初那个梳着一条辫子的女孩,你用一个凌空飞扑的动作回答了我。球到了你的手中,带球上篮,漂亮的三步跨,投!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从你手中飞出的篮球。然而,叫人大失所望的是球走偏了,擦筐而过。你遗憾的大声骂了句什么。此后,你几乎没有投中一个球,有几次运球还被对方小伙子中途截走。观众开始喝倒彩,忍无可忍的教练终于将你换了下来。你垂头丧气,冲到一旁拼命喝水。我知道你是借此来掩饰自己的狼狈。当你再转过身来时,我看见你仿佛苍老了许多。
掌灯时分,你还没回家。我出去找你,看见你蜷着身子坐在空寂的球场中央,好像在凭吊自己逝去的青春逝去的风采。我走过去,把你的头拥在怀里,你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我的手上。
“别这样,你又不是乔丹,你难过什么呢?”
“原来不知不觉间,我只有当旁观者的份了。我真是不甘心就这么被淘汰呀。”
“你真傻,球场不需要你,但人生舞台我们不是还在唱主角?我们不是还唱得那么好吗?生活就是这样,每个人都有退出人生舞台的一天,我们不必耿耿于怀。”
“只是过去我是你心中的英雄,可今天……”
“你依然是永远是我生活中的英雄,我永远不会罚你下场。”
“真的吗?你真的不会因为我垂垂老去而失望?”
“我们会一起老去的。其实只要想想我们曾经辉煌过就够了。何必执着于永恒呢?”
后来,我握着你的手,像所有初恋的少男少女第一次握手一样,满怀甜蜜和希望向那个亮着灯光的家走去……
但愿,在天国的你,能够读到我这一篇写给你的祭文。不必寻我,我已经在意念中,嫁给了你,并且不管你被生活打磨成什么样子,不管你还是否英雄,你曾经的烟雨,永远的烟雨自当永远像敬爱着英雄一样,敬爱着你。
从开始到现在(冬季恋歌)
《恋曲1990》---罗大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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