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定是温暖经历过的最狼狈的时刻。
菜刀嘴都气歪了,静在默默流泪。温暖反而镇定了下来。隔着门让菜刀先在阳台回避一下。
转头对静说,“你先去秦大那儿呆一会儿,我处理完这儿的事就过去找你。”
静掩面哭泣,小跑而去。
菜刀横眉冷对,想要个说法,但温暖没有废话,只是告诉她,“事情很简单.我觉得我爱上了这个人,她叫静。”
菜刀此刻反而表现得异常镇定,
“好吧,既然你这样说,我就明白了,也死心了。我成全你,反正你也已经不再爱我了。这样拖下去对大家都不好。我希望这个人能让你快乐。真的,很久没看到你开心的样子了。我一直最怕的就是,因为我,把你变得越来越郁闷。”
菜刀的这种传统中国妇女宽容的美德,在温暖面前从来所向披靡。
她熟知温暖的死穴。他们亲如兄妹(乱伦的那种),俩人就像同一个散兵坑里捱过枪林弹雨的战友。从大学一年级起她就是温暖的好朋友,后来又成为他的女朋友。那是左右手的关系,缺一不可,但握在一起很可能只是在祈祷。
温暖是一个糟糕的情人,这他知道,但他绝对是一个忠诚的朋友,这菜刀知道。
温暖有一种奇怪的想法。认为菜刀没有独立生存的能力,担心她离开他后会活得很悲惨。所以老是想把菜刀的生活安排得很美满,然后离开。其实,那也未必。
“谢谢你,”温暖突然觉得很伤感,“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知道我现在还爱不爱你,但我知道我曾经深爱过你。其实对我而言跟你一起生活比跟你分手更容易。”
“但是容易并不代表快乐。我们本来就不是一种人,我只是个平凡的女人,渴望平静的生活,而你从来就不是个过日子的人。你是不可救药的理想主义者,疯子。算了,不说了,霸着你这么多年也知足了。我只有一个要求,能不能最后陪我喝顿分手酒?”
温暖无法独自面对这样的生离死别,所以打电话叫了老废来作陪。三个人坐在logos外面的小桌边,要了三瓶龙社兰,这种酒你喝多了想不哭都不行。那天晚上老废和邻桌的人一定很崩溃,因为温暖和菜刀双双无语,只是比赛着痛哭痛喝,哭声此起彼伏,搞得活像一个小仪式,一个和自己的遗体告别的小仪式。喝的差不多的时候忽然秦大来电。晕晕乎乎中温暖听到一个尖锐的嗓门叫唤着:
“你丫快来吧,静喝大了,在我屋里
脱得精光,还要往大街上跑。我刚给拖回来,一不留神,她吞了一大把安眠药,幸亏哥们眼疾手快,硬给丫抠出来了,几十片哪,吓死我了。。。不过静的皮肤和身材真是太好了。。”
背景声里静在高声哭骂着,也听不明白在骂谁。
别的温暖记不太清楚了,他只知道自己真的喝大了,一次次跟菜刀抱头痛哭,互表衷肠。最后在悲愤中拿起烟头,就像拿起一把左轮手枪,瞄准自己的手腕狂烫不已。嗞嗞声直入骨髓,真正达到了刻骨铭心的境界,留下两个清新的飘着糊味的弹孔。嘴里还念念有词,
“这个是静的,这个是菜刀的。”
然后人事不醒。据说当天凌晨在长安街上,有个司机酒后要跳车,还坚持要把车往树上开,那应该就是温暖。
第二天中午,灿烂的阳光刺在脸上,如千万根银针,把温暖从头痛欲裂中扎醒,他惊异的发现,菜刀甜美地枕在自己的臂弯里,发出轻柔的鼾声,
“天哪,一切怎么又回到了起点。这是什么样的生活啊!”温暖匆忙起身,在菜刀的漠然注视下胡乱收拾了些漱洗用具换洗衣物,他不敢想象自己昨夜的所作所为,连滚代爬地打了辆车直奔首都机场。这是此时他唯一能干的事。
哥哥温良开车来接的他,他狼狈的样子令哥哥大吃一惊,
但好在温良对温暖的疯子行径早已麻木,只是例行公事的训斥了他一通,然后命令温暖赶紧去武警医院,包扎他业已化脓的伤口。
“稳,一定要稳。”温良重点强调这一句。
温暖嗯嗯的应付着,坐在医院的冷板凳上,望着自己的手腕,温暖跟那位慈祥的老军医一样,颇感困惑,这不应该是他的行为,(事实上,他很反感这种行为,可见,近墨者黑)这应该是秦大的生活习惯。他的胳膊上满是烟头疤,按他的话讲,很像梅花鹿。
温暖反思着自己一团糟的生活。一方面他窃喜于自己依然有勇气追求幸福,另一方面,在真的逃离菜刀后他竟开始回忆起她的种种好。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