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爱笑,要不相声再怎么说不景气,看的人还是多。小品再怎么被说俗,依然大受欢迎。这回的《中国尚无“世遗”被列入“濒危”》,虽不似相声、小品,但带给一些人的欢笑,却是相同的。当然,小老百姓不笑,他们只能在冷静中,品味这欢笑背后的文化羞辱。
说文化被羞辱,是因为无论昨天的谎言,还是今天的真实,都是文化人干的勾当。无论世界文化遗产的申报,还是世界文化遗产的保护,也都由文化人来承担。古来有文人相轻,但那不过是个人间的不忿。如今闹到了世界遗产的保护上,究竟是为了订正真相,还是为了相轻,小老百姓感到这样的文化,有点不齿。
这种不齿,源于对昨日的“亮黄牌”和今日的“无濒危”两篇文章的内容。倘若不纠缠“黄牌”与“濒危”的概念分野,这两篇文章都显露出,在这次世界遗产大会上,确实“仅讨论了6处中国遗产的一部分”。而据国家文物局文物保护司司长顾玉才说,故宫、颐和园、天坛的大修,也确实招致过“非议”。何况“本届世界遗产大会已经作出决定:对于中国丽江古城、三江并流两处世界遗产,将由世界文化遗产中心和国际古迹遗址理事会组成考察组,进行实地考察并提交报告。”
如此看来,中国的世界遗产保护,确实有些不尽人意的地方,也确实引起了世界遗产大会上一些人的关注。所不同的,只是头一天的“亮黄牌”,被一些人理解成了“濒危”,一些人感到不愉快。于是写文章订正,便成为了第一要务。看来,古老的名实之辩,大概又要兴旺。“亮黄牌”和“濒危”的官司,要如火如荼。
但是这样的名实之辩,似乎无需孔夫子出来“正名”:“黄牌”的借用,不过在于警示,却与“濒危”的宣判,不可同日而语。而这种警示,似乎也能从武当山遇真宫大火、张家界建天梯、都江堰上游拦河筑坝,窥豹一斑。何况这次世界遗产大会上,也传出了关注的声音。因此借用“黄牌”以为警戒,似乎也不算过分。
既然叫“世界遗产”,便有世界唯一的意思。因此怀着一种敬意,对其进行保护,避免其遭遇消失的厄运,才是第一要务。然而有些人竟然避世界遗产保护之重,而就《中国尚无“世遗”被列入“濒危”》与“亮黄牌”之辩,便让人感到有些文过饰非。其间的文化羞辱,大概不止于名实,也还有对世界遗产的认识。
认识深刻了,才能遵章守纪。再顽皮的学生,入得学校,也要遵守学校的规则,否则便要被学校警告,直至除名。文物保护既然加入了世界遗产,便也应当遵循世界遗产的保护规则。因为那时的文物,已经属于全世界,属于全人类,而不再属于某个地区,掌控在某些官员的权力下了。
中国的一些地方官员,应当是一些高学历,高文凭的人。有些人还曾美其名曰,学者型。然而学者型的,却不尊重文化,不懂得世界文化遗产保护的重要,这便有些讽刺了。曾经有些人说,有知识不等于有文化。知识与文化究竟有那些分野,是学者探讨的命题。但是在保护世界遗产上出现的一些尴尬现象,似乎也能看到一点,书本知识不等于融化在血液中的素质,不等于有文化。
国家文物局副局长童明康,在谈到世界遗产保护不当的一些原因时曾说:“首先,一些地方缺乏经验,保护需要和世界接轨。比如,丽江古城盲目地将原住的纳西族人口迁出来,牵一发而动全身,结果世界遗产原本的真实性变‘味’了,这是典型的无知所致。”这里的“无知所致”,似乎便有点知识不等于文化的意思,因为无知的人是不会成为学者型的。
一句“文化搭台经济唱戏”,不知是学者型的创造,还是出自那位总统的竞选词,于是一些人的神经,便很受激动。在这种激动下,文化变成了经济的小兄弟;古老的中华文明,蒙上了经济色彩;世界性的文化遗产,也成了招摇经济的地方。只是文化,似乎在这个过程中,有些蒙羞。
解决蒙羞的办法,便是玩概念游戏。也许这个办法好用吧,因此便不仅体现于这次的世界遗产保护上。最近有媒体报道滇池爆发蓝藻,于是昆明市滇池管理局局长马文森便召开了新闻通报会,否认了“暴发”一说。他认为,在这个季节滇池局部出现蓝藻属于正常现象,而不应当说成“爆发”。
概念的游戏究竟能起到怎样的作用,似乎需要时间回答。但真正解决问题的办法,大概不在于概念,而在于实实在在的工作。世界遗产保护的好坏,也应当用事实说话,而不在于“黄牌”和“濒危”的概念之争。真正的保护能使文化源远流长,概念的争论只能使文化蒙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