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赵景深先生逝世40周年——赵景深致谷兴云书札五通
(2025-04-19 21: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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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赵景深先生——享誉中外的文学名家,1902年4月生于浙江丽水,1985年1月病逝于上海。我有幸在1970至1980年代,和老先生有过一些交往,主要是请教、约稿,并求借其珍贵藏书,深切感受其真诚、仁爱之心,和乐于提携后辈的高风,至今难以忘怀。于此谨编发所存其书札五通,以纪念老先生逝世40周年。
一
兴云同志:
你是安徽人吗?以前我五岁到十几岁时都住在安徽芜湖,进过美国教会(圣公会)办的圣雅各小学和中学,认识谷必鑫和谷必森两弟兄(同学),不知你与他们俩是否有亲戚关系。
十七日的来信收到,想来我后来给你的又一信和寄借给你的《文人剪影》和《文人印象》也已经收到了吧?我是亲自到邮局挂号寄出的。望复信。
倪海曙的地址,我已去信问周有光,因为他也在文字改革委员会工作。倪海曙专门搞新文字工作,出过《中国语文的新生》,但还出过两本《唐诗的翻译》和一本《苏州话诗经》。他以前在沪时(解放初)曾任过上海人民出版社的编辑。现已十多年没有与我联系了。
徐重庆新近还写了《鲁迅与史诺》,将刊单演义所编的《鲁迅研究年刊》,还有《文史哲》约他写一篇《鲁迅与电影》。他的通讯处是:湖州、吴兴县电影宣传站。他今年三十二岁。我看他这篇不妨就以《鲁迅新诗〈人与时〉浅释》为题,或者你代拟一个亦可。
熊融也知道你,大约他也有稿子寄给你了吧?
《为建立共产主义社会的战斗心声》这题目的确不好,正文也不过说鲁迅五四前受过共产主义的影响,对共产主义有同情而已。倘正文有超越这观点之处,亦望加以斧削。
从语法上讲,似乎他那题目还是可以的,只须将为字重读一下并予停顿即可。题目可以是一个词。用旧法画起图来该是:
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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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景深。
二
1977.5.2.
兴云同志:
上月廿九日来信收到。
谢谢你对于徐重庆的文章“初步意见予以刊用”。你要求他“稍稍修改加工一下”,他会照办的。
拙作《剪影》《印象》二册你准备摘录哪几篇,望来信时将各篇姓名告知,以便我了解今天还较有参考价值的是哪几篇。缓些天还给我不妨,望告知时日。我借给你看以前也稍翻了一下,有些事情已经记不起了,重读以后,才引起一些回忆。
叶鼎洛是在我鼓励之下试写小说的。他是学的郁达夫。他的作品当时没有轰动过社会。他本是我1924-5年在长沙第一师范学校的图画教师。抗战胜利后的《青年界》曾刊载他的《艺术十论》(分论国画、音乐、舞蹈等)。解放后就没有听到他的消息,大约已经去世。一般新文学史也没有提到过他的名字。他的短篇集是《脱离》等,长篇是《乌鸦》、《未亡人》等。约共5种。
你是阜阳人(皖北),而芜湖却是皖南,可见不是一家人。我在金寨安徽学院任中文系主任时(1944—1945), 谷必鑫在金寨附近工作,曾来看过我,因此联想到,才写信问你。1945年我的老爱人经过阜阳时(她准备到金寨来看我),安徽学院的阜阳同学们请她吃饭,据说她酒量大,喝了百杯不醉。大约喝了不少,“百杯”是夸大的。
我和大杰同在上海市政协学习《毛选》五卷。在礼堂开交流学习会休息时,我问起他写稿的事,他说他有病,没有工夫写,我要他寄旧稿给你也行。后来别人同他谈话,继续开会的铃响,我就走开了。
汤一介是谁?北京的梁效、周一良都曾听说过。上海复旦中文、历史两系,现在还没有听说过有谁是黑笔杆。杨宽也在我们第一组。听说冯友兰也没有问题。上海黑笔杆是朱永嘉。(前复旦历史系)即问近安,
赵景深。
三
1977.7.6.
兴云同志:
刘大杰上星期五未来市政协学习,大约身体还不怎么好。
阿英同志是我的同学,讣告递来后,我写一首歪诗打电报去吊唁:
与尊意正同。他的《晚清小说史》、《晚清文学丛钞》、《近代爱国文学选钞》(此书名我有误记)是不朽的大著。他是我安徽芜湖的同学。芜湖可以说是我的第二故乡,约五岁到十六岁,这十一年我都在芜湖度过。当时我在他临江的小楼上,写了一篇历史小说《虞姬恨》,他在近三十岁时还保留着交给我,我却将它遗失了。我是根据《史记菁华录》写的。我今年也七十六岁了,比阿英小一岁,刘大杰、钟敬文比我小一岁。
复旦出了张世禄的《古代汉语》。还有《现代汉语》,我没有收到。你可直接去信上海、邯郸路、复旦大学、中文系办公室询问,我猜想复旦是不大肯拿出来的,胆子小,怕不成熟,受批评,一向如此。
《陈毅诗词选》有小本、大本、精装本之分,价约六角余到一元二三角左右。我已设法购买,书尚未到(我定的是小本)。谢谢你的盛意。祝好,
赵景深。
四
1977.7.17
兴云同志:
蒙赠《不朽的丰碑》,编辑悼念毛主席和周总理的诗,的确是值得纪念的。
你有爱辉进修学校出版的《进修参考资料》1977年第十期吗?其中有鲁迅《三月的租界》薛绥之等文五篇,鲁迅《自题小像》讨论单演义等文及资料五篇。倘若你没有,我可以赠给你。
安徽翻印的书都是很好的。如《三探红鱼洞》,我一直买不到,安徽一翻印,我就可以买到了。最近又翻印《陈毅诗词集》,蒙允送我一本,谢谢。我还没有此书,托朱建明同志代买,他还没有买到。
我所有的张世禄的《古代汉语》第一册是铅印的,第二、三册是油印的。倘若你要看,可以借给你看。书较厚,可分三次借给你。(邮筒口太小)
你说得对,复旦是名牌学校,怕出毛病,好听一点儿就是“老成持重”。张世禄与我同年。
敬文吊唁阿英之诗甚好。“时运方腾鸮,文坛怅落星”二语,感慨尤深。黄谷柳曾与我在1963年同学于北京文联读书会,听周总理等谈文艺。《虾球传》是用广东话写的一部长篇小说。黄与钟是广东同乡。
上海也很热,每天常高至34-36度,听说要达到40度。
单演义来信说,鲁迅诗歌纪念特辑已定稿,拙稿和徐重庆稿已编入否?盼示。此辑盼在十月十九日前出版。祝好,
赵景深。
五
兴云同志:
上月底来信收到了。
《文坛忆旧》我暂时不用,你多看一些时,摘录下需要的东西吧。
谢谢你送给我一张有意义的照片,不但有你,还有李何林同志和王汉元同志。我现在再送你一张去年拍摄的。上次送你的那一张是前年(1976年)我房间尚未粉刷油漆时拍的,是一位亲戚拍来送给我们的。现在这一张是我的孙子焕文初学拍照的成绩。
关于安徽,你对于《山城文坛漫步》很感兴趣,我在金寨大约住了两年多,在安徽学院当中文系系主任。我认识“两间书屋”的三草,一草即你的老师吕耶草(霞仙),还有一草姓王,真名丹岑,著过一部《中国农民革命史话》,似笔名为蕃草,还有一草我记不清了。
写《文学闲谈》的另有一位诗人朱湘,但朱性天我却不大记得了。
耶草我是记得的。
朱性天大约是替我拍电报到四川一种文坛消息刊物我写的《李品仙将军会见记》吧。
现在我想用《辞海》上的词语,想作为教研究生的参考,暂时不能借给你。我还没有一点准备呢,不久就要上课了。
你赠给我的周扬的稿子的确是难得看到的。唐弢在《人民文学》第八期的文章,我当找来看。
《小说史略》的征求意见本当送你一本,望你经常同我提前(起),因为我的朋友多,容易忘记。将来送我的书,恐怕最多也不过十本吧?
鲁迅诗歌研究下册出版否?
祝好,
赵景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