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我已经不再喜欢从这条小巷子里走了。因为它很拥挤,靠着闹市区商业街的一端有许多卖小吃的摊子,从这里穿行,身上总会留下一层油腻腻的烟味。可是去年以前的我,还很喜欢它,纵然浑身被染上烟气,也毫不在意。这是我几年前就写过文字纪念的小巷子。大抵因为纪念过了,于是好像一切旧情都得到清算。余留的情谊便松开手任它飞了。
纪念,是的,这个仪式很重要。我回头看去,一段段时光就像一进进的屋子。有的得到纪念了,就好像仔细检查过房间,然后关好门窗,将这间屋子拱手交了出去。它已不再属于我。还有一些,留存着遗憾和大片的阴影,它们没有纪念,因为它们尚未完结,在未来某个时间里,仍有可能再度回活,成为我面前的一间新屋子,等待着我的踏入。
我写了小说纪念我走失的猫,于是此后,我没有再想起它。我和一个故人在某个雨天约见,喝了咖啡,那一天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梦到此人。我重新去听曾经喜欢过的歌,然后果然顺利地厌弃了它们。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便是事事皆有它的气数。曾以为那么需要和那么可贵的,在一次次续杯中,终于淡得再也映不出过往的影子。
所做的事情便是写,写,写,将从前的事一一纪念,然后连根拔起。葬完了花,心应该就空了,就不会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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