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句：王者所以服四夷，威信而已

【臣光曰75读文】

原文：王者所以服四夷，威信而已。门艺以忠获罪，自归天子；天子当察其枉直，赏门艺而罚武艺，为政之体也。纵不能讨，犹当正以门艺之无罪告之。今明皇威不能服武艺，恩不能庇门艺，顾效小人为欺诳之语以取困于国，乃罪鸿胪之漏泄，不亦可羞哉！(《资治通鉴》第213卷)

译文：帝王之所以能使四方小国敬服，靠的是威望和信誉。大门艺因为忠诚而获罪，只好独自归附大唐天子；唐天子理应明察事情的曲直，奖赏大门艺，惩罚大武艺，这是治理政事的根本原则。对大武艺纵然不能讨伐，也应当严正地告诉他大门艺无罪。如今，唐玄宗的威望不能使大武艺降服，恩泽又不能庇护大门艺，只是效法小人说一些欺诈骗人的话，以至在小国面前陷入窘困的境地，却怪罪鸿胪寺的官员泄漏秘密，这不也应该感到羞耻吗！

摘句：“王者所以服四夷，威信而已”，意思是，帝王之所以能使四方小国敬服，靠的是威望和信誉。

【读后随笔】

司马光说：“王者所以服四夷，威信而已。”这句话，是针对唐玄宗在处理大门艺与大武艺问题而评说的。意思是，帝王之所以能使四方国家敬服，靠得是威望和信誉。如果效法小人，用欺骗的做法，去处理问题，必然会在邻国面前处于被动窖困。唐开元十四年（公元726年），朝廷在处理勃海靺鞨问题上，就显得非常被动。其主要原因是，唐玄宗没有采用正当手段，没有能够以威信服人，有失大唐王朝之风范。

靺鞨是我国东北的一个古老民族，周秦时称肃慎，世居白山(或称不咸山、徒太山、大白山、长白山)黑水之间，以渔猎为业，并同中原地区建立了密切关系。据记载，勃海靺鞨国王大武艺派其弟弟大门艺进攻黑水靺鞨国。原因是黑水靺鞨国与唐朝亲密。大门艺认为，进攻黑水靺鞨，实际上是反叛唐朝。因此，他在边境写信规劝国王大武艺不要这样做。大武艺见信后大怒，想要杀死大门艺。而大门艺从偏僻小路投奔了唐朝，并做了唐朝的左骁将军。大武艺数列大门艺的罪状，请唐玄宗杀死大门艺。唐玄宗采取欺骗手段，一方面秘密将大门艺转移至安西，另一方面说将大门艺流放南岭。大武艺看出了唐朝的计谋，又上表唐朝说：“大国理当向人显示信用，怎么能做欺骗人的事呢？”大武艺再次请求杀死大门艺。唐玄宗认为是鸿胪少卿李道泄露了机密，便将鸿胪革职查办。故此，司马光批评说：“如今，唐玄宗的威望不能使大武艺降服，恩泽又不能庇护大门艺，只是效法小人说一些欺诈骗人的话，以至在小国面前陷入窘困的境地，却怪罪鸿胪寺的官员泄漏秘密，这不也应该感到羞耻吗！”

“王者所以服四夷，威信而已”，重在说“威信”问题。什么是威信？《辞海》中认为，威信是威与信的融合，“有威则可畏，有信则乐从。凡欲服人者，必兼具威信”。威，即威望，指的是一种令人敬畏的力量，与人的地位、学识、能力等密切相关；信，即信誉，指的是一种令人亲近的魅力，属人品道德范畴，诚实守信，说到做到。威信者，既有威望又有信誉的人。一般说来，威望主要来源于权力，有了一定的“权”，自然就产生一定的“威”；而信誉则来源于德行，只有具备一定的德行才能被人们所信任、所敬仰。威望的作用是让人敬畏，而信誉的作用则是让人亲近。威望与信誉不应分割，更不该对立。古往今来的事实表明，凡是讲威而不讲信者，所生效应是让人畏而不敬，久之又怕又恨，最终被历史所唾弃；凡是只讲信而不讲威者，所生效应是让人亲而难近，不知行止，无所遵循，最终难成事业。只有以威取信、以信获威，威望与信誉并举，才有可能凝聚人心、大有作为。

古云：“去食去兵，不可去信。”（《论语·颜渊》）治国做事，强调信的极端重要性，无可厚非；但这绝非否定食与兵的作用。我们在谈论“威信”的时候，也应取这种态度。威与信并举，并非“半斤八两”。在有阶级的社会中，突出信誉的作用是十分必要的。我们的老祖宗说过：“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孔子语）意思是一个人不讲信誉，真不知道怎么能行。信誉是做人的基本道德修养。威从信来，信威相融。当政者不讲信誉，不具备信誉的品质，就无法立足，就得不到民众的拥护。唐代名臣魏徽在《贞观政要·诚信》中讲到，信是维系社会的“纲常”，是治理国家的“道大”，“上不信，则无以使下；下不信，则无以事上”。千百年来，“王者不欺四邻”不绝于史，现如今“政无信不威，商无信不富，人无信不立”，为人所尊崇。治国做事，如果得不到别人的信任，那就什么都办不成。（谢谢图片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