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众篇015】狂生显狂的故事

他在威权之下、逆境之中、生死之间方显狂的本色

读文摘记

郦食其(？一前203年)，秦汉之际陈留高阳乡(今河南杞县)人。少年家境贫寒，好读书，只得当了一名看管里门的下贱小吏。但是尽管如此，县中的贤士和豪强却不敢随便役使他，县里的人们都称他为“狂生”。秦末农民战争时归刘邦，献计克陈留，封为广野君。楚汉战争中，说齐王田广归汉，韩信乘机袭齐，齐王以为被他出卖，把他烹死。

原文：昌邑未下，沛公引兵西过高阳。高阳人郦食其，家贫落魄，为里监门。沛公麾下骑士适食其里中人，食其见，谓曰：“诸侯将过高阳者数十人，吾问其将皆握龊，好苛礼，自用，不能听大度之言。吾闻沛公慢而易人，多大略，此真吾所愿从游，莫为我先。若见沛公，谓曰：‘臣里中有郦生，年六十馀，长八尺，人皆谓之狂生。生自谓我非狂生’。”骑士曰：“沛公不好儒，诸客冠儒冠来者，沛公辄解其冠，溲溺其中，与人言，常大骂；未可以儒生说也。”郦生曰：“第言之。”骑士从容言，如郦生所诫者。（《资治通鉴》第8卷）

译文：秦二世皇帝三年(公元前207年)，昌邑城没有攻下，刘邦率军西进经过高阳。高阳人郦食其，家境贫寒,落魄飘零，做了个看管皇门的小吏。刘邦部下中一名骑尉是郦食其的同乡，郦食其见到他时，对他说：“诸侯军将领路过高阳的有几十人，我打听得这些将领都器量狭小,好拘泥于繁文缛礼，自以为是，听不进气度豁达、抱负恢宏的言论。我还听说刘邦为人傲慢而看不起人，富于远见卓识，这真是我所愿意结交的人啊。可惜没有人为我引荐。你如果见到刘邦，就告诉他说：‘我的乡里中有个郦生，六十多岁了，身高八尺，人们都称他为狂生。但他自己却说：我不是狂生。’”这名骑兵道：“刘邦不喜欢儒生，每当宾客中有戴着儒生帽子来的，刘邦总是脱下他的帽子，在里面撒尿。与人谈话的时侯，也常常破口大骂。所以你不可以儒生的身分前去游说他。”郦食其说：“你只管把这些话告诉他吧。”骑兵便将郦食其所嘱托的话从客地转达给了刘邦。

读后随笔

郦食其是个满腹经纶的儒生，却总是不得志。他已活到了六十多岁了，仍是个“里监门”，过着穷困潦倒的日子。乡里乡外的人都说他是“狂生”，再折腾也不会有什么出息。然而，郦食其就是不服那口气，自己虽然年过六旬，但仍可干一番大事业，不是当个小官，而是要做大官，为汉刘邦去拼搏出力，干出点名堂给大家看看。看似狂妄的郦食其，其实和盘托出真心。在他找到同乡引路晋见刘邦之后，平步青云，成了刘邦身边的知己大臣。在很多人看来，郦食其这位落魄儒生可谓是大器晚成，留下了一串一串方显“狂生”本色的故事。

在威权之下，他以“狂”盖主，博得刘邦好感。落魄儒生郦食其，在沛公面前没显落魄样子，反而不卑不亢，悠然自得，颇有“狂生”风度。据记载，秦二世皇帝三年(公元前207年)二月，刘邦在高阳旅馆接见郦食其。当时，刘邦正叉开两腿坐在床上，让两个女子给他洗脚。如此的接见，郦食其的态度是，只拱手高举行相见礼而不跪拜，并带有指责性的问道：“您是想要协助秦朝攻打诸侯国呢，还是想要率领各路诸侯击败秦朝呢?”刘邦骂道：没见识的儒生!天下的人共同受秦朝暴政苦累已经很久了，所以各国相继起兵攻秦，怎么说是帮助秦朝攻打诸侯呀？”郦食其说：“您若确是要聚集群众、会合正义的军队去讨伐暴虐无道的秦王朝，就不该如此傲慢无礼地接见年长的人!”刘邦于是停止洗脚，起身整理好衣服，请郦食其在尊客席上就坐，向他道歉。这时，郦食其便谈起了六国合纵连横的史事。刘邦很高兴，赏饭给郦食其吃，并问道：“计策将如何制定？”郦食其说：“您从一群乌合之众中起事，收拢了一些散兵游勇，部众还不到一万人，就想靠此径直去攻打强大的秦朝，这即叫作用手去掏虎口哇!陈留县是天下的要冲，四通八达的枢纽地区，现在该城中又贮存有许多粮食，而我恰与陈留县令交情不错，请您让我出使陈留,劝他向您投降；假如他不听从劝告，您就领兵攻城，我作内应。”刘邦于是派郦食其出发，自己率军跟随，随即降服了陈留，便号封郦食其为广野君，让他作为说客，出使各诸侯国。

在逆境之中，他以“狂”献策，力主振兴汉军。楚汉相争之际,刘邦在彭城等地屡败,一度心灰意冷,曾打算放弃成皋以东的地盘,与楚国讲和。刘邦身边的人大都赞同这一想法。可是郦食其却力排众议，反对讲和，并献出一条妙计。他对刘邦说:“我听说‘懂得民以食为天这一道理的人，帝王的事业可以成功。’敖仓，作为天下转运粮食的集散地已经很久了，我获悉那里贮藏的粮食非常之多。现在楚军攻下荥阳，竟然不坚守敖仓，而却领兵东去，只派些因获罪被罚充军的士兵分守成皋，这真是上天对汉军的帮助啊。目前楚军容易攻取，汉军反倒退却，自己贻误有利战机，我私下里认为这是个过错!而且两雄不可并立，楚、汉长久地相持不下，使得海内动荡不定，农夫放下农具停止耕作，织女离开织机不再纺纱织布，普天之下民心惶惶没有归属。因此希望您赶快再度进兵，收复荥阳,占有敖仓的粮食，扼守住成皋的险要，断绝太行的通道,在蜚狐隘口设防抵抗，把守白马渡口，向诸侯显示汉罕已占据有利地形能够克敌制胜的态势，这么一来，天下人便都知道自己的归向了。”汉王听从了郦食其的计策，随即出兵谋取了敖仓。由于有了充足的粮食储备,汉军在战略上立于不败之地,与项羽展开相持战,渐渐由弱转强,由防御转为进攻。

在生死之间，他以“狂”殉职，慷慨选择死亡。郦食其以其三寸之舌游说列国，为刘邦的"统一战线"做了重大贡献，尤其是在楚汉战争后期，郦食其到了齐地，向齐王田广晓以利害，齐王欣然同意归汉，并罢兵守城，天天和郦食其纵酒谈心。这时由于韩信乘机攻齐，为田广所误解，认为这是郦食其出卖了自己，遂将郦食其烹杀。临死前，田广对郦食其说：“如果你能阻止汉军进攻的话，我让你活着，若不然的话，我就要烹杀了你!”就在这生死之间，只要郦食其答应可以做做工作，就有生的希望。然而，他没有这样去做，而是毅然地选择死亡。他说：“干大事业的人不拘小节，有大德的人也不怕别人责备。老子不会替你再去游说韩信!”说罢就慷慨就义。郦食其为汉朝立下了汗马功劳，刘邦对于郦食其之死感到十分悲痛，常常怀念这位有功的“狂生”。（感谢网图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