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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文尔雅】梧桐(三)

(2008-09-18 10:4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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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分类: 流年风雨

倒下的梧桐,成为宝琴,终日随士子之身,夜来鸣心田之音;而生长的梧桐,挺立于文人的庭前院落,静观世事的风云雨雪,泅渡人生的悠悠岁月。古代读书人的书斋前后几乎都乐种梧,王象晋《群芳谱》说梧桐“皮青如翠,叶缺如花,妍雅华净,赏心悦目,人家斋阁多种之;陈继儒《小窗幽记》则写:“碧梧之趣:春冬落叶,以舒负暄融和之乐;夏秋交荫,以蔽炎烁蒸烈之威。道德庄严的一代名士司马光则把寄意梧桐的诗歌写得四平八稳、正大光明:

 

朝阳升东隅,照此庭下桐。菶菶复萋萋,居然古人风。疏柯于玉耸,密叶翠羽蒙。午景疑余清,夕照留残红。雨响甍栋外,风生户牖中。主人政多暇,步赏常从容。终当致威凤,览德鸣嗈嗈。又将施五弦,解愠歌帝宫。

—— 司马光 《桐轩》

 

纵然是“主人政多暇,步赏常从容”的闲情,在司马端明的笔下也毫无逸趣。真正饶有兴味的梧桐闲景图,还要靠苏东坡来构造: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 苏轼 《卜算子》

 

黄庭坚评价该词“语意高妙,似非吃烟火食人语。非胸中有万卷书,笔下无半点尘,孰能至此”,可是有人却说,苏东坡的这首词是因了一个年少的女子,它的背后是一则凄美感伤的爱情故事:

 

惠州温都监有女名超超,年十六,不肯字人,闻子瞻至,喜曰:“此吾婿也。”夜闻子瞻讽咏,则徘徊窗外,子瞻觉,则亟去。坡谓温曰:“吾当呼王郎,与子为姻。”未几,子瞻过海,其女遂卒,葬于沙际。子瞻念之,为作此词。

                                                     —— 卓人月 《古今词统》

 

不论传说真实与否,我们都可以体味得到这故事的浪漫与哀愁。温姑娘一定是美丽与才华并重的,不然她不会待字闺中而自矜,苏轼后来也不会对其父允诺了那婚事。在梧桐树隙穿透的月光下,她踟蹰在东坡的窗前,聆听才子的吟哦,也终究会应声而对,出口成章,而苏轼必然与之一见如故,倾心有加。这些细节,史料中缺乏记载,我们也只能依靠浪漫的想象了。

然而故事的结局到底是充满了无限的感伤。那一年的梧桐月色,那个叫做超超的女子,那个承载着甜蜜憧憬的寂寞沙洲,都随着东坡仕途生涯的风波辗转,化为身后的影子,如同一场秋梦,烟消云散,了无痕。

缺月、梧桐和情爱,并非是苏翁的独创。梧桐与爱情的关联,自古有之:

 

东西植松柏,左右种梧桐。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中有双飞鸟,自名为鸳鸯。仰头相向鸣,夜夜达五更。

——《孔雀东南飞》

 

刘兰芝和焦仲卿至死不渝的爱,经由松柏梧桐和双飞鸳鸯的表现得到了永恒。从此,后世每言忠贞的爱情,必想起鸳鸯和梧桐。唐代诗人孟郊写:“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贺铸说:“梧桐半死青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元朝戏剧家白朴编写了《唐明皇秋夜梧桐雨》的杂剧……苏轼的“拣尽寒枝不肯栖”是为那位叫做超超的女子而作么?或许谁也不能轻率否定。

《尔雅》说,榇就是梧桐。亲也好,吾也罢,终究以同心为旨归。也许正是因为这一层最根本的含义,古人将梧桐与爱情相联。《诗经》写:“岂曰无衣,与子同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爱恨情仇,总是与死生契阔相伴。

所以,古代沙场上,有出征和战死的将士,就有日夜守望的妻子,爱与死,在无言的边界较量争衡。在危难关头,为激发士气,将军会抬棺上阵,背水一战。比如《三国演义》里单挑关云长的魏国大将庞德,在书中第七十四回,抬榇决死战,终于被关云长水淹七军,悲壮结尾。

榇,就是棺材。制作棺材的木材也是梧桐的一种,青桐。《尔雅》说:“荣,桐木”。为什么选择梧桐制棺?桐木木质坚韧轻盈,这是其天然条件;然而我们更应从人文视角来考察,棺材中盛放的,是已故亲人的尸体,我想或许出于这个缘故,人们选择桐木来制棺。虽然从此阴阳两隔,但是有桐木在,有亲人的气息在,有家的氛围在,那么在另一个世界里,逝者也不怕孤独和寂寞。

梧桐曾与我们如此亲近,如今我们却很难体会得到古人与梧桐之间,息息相关的苦闷与幽思、琴瑟和鸣的悠闲与欢乐:

 

兰渚后碧梧夹道,行其下者,衣裾尽碧。清露晨流,则新枝初引;轻凉微动,则一叶飘空;墅中在在皆有,此地独多。

—— 清 高士奇《江村草堂记》

 

又是“一叶飘空”,又是“新桐初引”——《世说》的这一句,引得后世无数诗人的惦念,割舍不去。面对梧桐,李清照在秋日里伤怀不尽,却在春光中意兴盎然。

 

清露晨流,新桐初引,多少游春意。日高烟敛,更看今日晴未?

                                                      —— 宋 李清照 《念奴娇》

   

我们已无暇欣赏“新桐初引”的情致,我们更无缘体味“秋雨梧桐”的寂寥。所有的乡村以及城市,遍布着悬铃木(法国梧桐),却难得找到榇木的身影。我们与梧桐之间的亲密情缘,早已如“梧桐叶上萧萧雨”[1],一滴滴流淌了去,蒸发于时空的雾霭。

想到那首诗:

 

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古调虽自爱,今人多不弹。[2]

 

凤凰看不见了,古琴没人弹了,爱情苍白无力了,悲秋不合时宜了。于是,梧桐一面变成虚无缥缈的神话,一面低垂到现实的尘埃里,他更加寂寞了。

 



[1]  晏殊 《踏莎行》碧海无波,瑶台有路。思量便合双飞去。 当时轻别意中人, 山长水远知何处? 绮席凝尘,香闺掩雾。 红笺小字凭谁附? 高楼目尽欲黄昏, 梧桐叶上萧萧雨。

 

[2]  刘长卿 《弹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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