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从里昂的市中心的一个广场眺望山顶教堂

2、流浪汉阿姨在喂鸟


3、这个东西太好吃了，看着有点儿像热狗，味道却完全不同


4、我们顺着山间小路往教堂爬


5、奇怪，圣经流通处的主要文字不是法文不是英文而是中文，这是为什么？


6、欧洲各教堂里，像这样新派的圣母像很少见

要不是坐夜行巴士从米兰翻越阿尔卑斯山路途遥远需要休息，要不是去安纳西（Annecy）需要中转，我们应该不会特意在里昂停留。

但说来也怪，在里昂的这一天一夜虽然没看什么风景，回国后却常常想起来。为什么这个照片都没怎么拍，日记都没怎么记的城市，味道风景却历历在目？我们到的时候是清晨，从头班地铁出来，街面上几乎没有人，夜色渐渐淡了，路灯显得有些多余，雾气带着一股好闻的早晨的水汽向两边散去，里昂呈现眼前——这是我们此次欧洲之行所停驻的唯一一个非旅游城市。

我们订的旅店在火车站附近，冬日淡季特价房49欧，窗户直面铁道，据说在里昂这已经算最便宜的小旅店了。按预定我们中午12点后才能入住，老板人不错，让我们多睡了半天。头天晚上夜行大巴上没睡安稳，拉上窗帘，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下午才起床。

里昂相形之下，大约因为更像个城市而非旅游城市的缘故，街面上的人见到游客有股事不关己的冷漠。你在地铁站门口买车票（每人5欧元，当日地铁公交联票），攥着钞票找人换硬币，每个人都不会说英文，全都很高兴的摇着头说nonono，仿佛全都看穿了你其实是个骗子似的，一副大城市里身经百战的路人形象。回北京后，有个朋友的媳妇是法国人，问我是不是巴黎人都很冷漠？

“去年我回国在巴黎呆了几天，天啊太受不了，再也不想去什么巴黎了，”她说，“怎么样，巴黎人很讨厌吧？”被她这么一问我赶紧说没有，事实上也确实没有，大约巴黎人游客见的多，顺手帮游客答疑解惑属于日常生活之外的小乐趣吧。与巴黎相比，里昂给人的感觉或许有点儿像石家庄之于北京，都是被法国南部人形容为人间地狱的法国北部，但里昂人不会对游客有什么特殊关照。

人间地狱？不不，当然不会。诚然她比不上巴黎或是翡冷翠，但其城市风貌建筑样式，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也绝没有哪个城市比得上。从城中心的广场过河往山上走，路上有个很家常的肉类熟食店，好吃而且还便宜，我们买了一堆带到安纳西去下酒，总价不超过10欧；再往上走走有一家阿人开的小快餐店，里面卖的一种形似热狗的东西，好吃得一塌糊涂，面包是脆的，配上各类肉食蔬菜和酱汁，我们两个人吃了三人份。

那山，忘了叫什么名字，实际上也不用记，你到了里昂无论如何总会上去看看，山只此一座，山顶上有一处颇为宏伟的教堂，也只此一座。山上全是普通住家，没有香港半山那种非富豪请勿入驻的市侩，但风景真的好，可以俯瞰全城。

小路上曲曲折折尽是能饱看美景的角度，但路上几乎见不到人，处处看着都像公园，却没有围墙。走到山顶教堂才见到了游客，似乎都是坐巴士上来的。其实我一直不明白，在国内看庙为什么竟然能容忍他们收门票，庙难道首先不是一个宗教公共场所吗？就像教堂一样，像里昂山上这样大家随便进去看看，门口还摆着各国文字的圣经随意取阅（我带了一本中文的回国，每天如厕时看上几页），会让人觉得活着有惊喜。风景这东西像吃饭一样，饭贵了味道就会变差，风景若是收钱才能看，看时不自觉的就会有些失落，觉得这是在花钱买享受，不是在生活。

还是那句话，里昂我们只是半路经过停了一天一夜，却不知为什么常常想起常常觉得好。写到这里，自己也还是不很明白，或许因为在这里像是随便过日子没有抱什么期待，因此所见所闻都觉得赚到了？二战前倒是有很多中国人日本人都在里昂留学，颇有一些后来成了大事的，不过里昂大学我们没去参观，时间不够。

公共汽车上，阿人小妹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用手机大声播放阿拉伯歌曲；河边大桥上，推小车流浪的阿姨孑然一身，聚精会神的掰面包喂水鸟；不大的商业街上，到处都是奢侈品的巨幅广告，却不怎么见有人真的去买。这些意象看着都亲切，与北京所见倒是如出一辙。

在山顶教堂拿的那个中文的圣经（新约）如今成了我的如厕读物，时不时的看上一小段，古人说好书要“三上”——谓之“厕上、鞍上、床上”。就是说凡三上时看的书，都是最有价值的好书，诚哉斯言。说起来也真奇怪，我这辈子看过的第一本圣经竟然是在地球另一端的教堂随手拿的，还是中文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