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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欧洲(二十三):18、夜行大巴

(2012-05-07 11:5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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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

分类: 欧洲随笔

候车大厅里,我拍这张照片时,还没有注意到那个美国浪人。也没想到回到中国以后会写到他。从这个角度想,有时候生活真的很有趣,有很多巧合。

你好欧洲(二十三):18、夜行大巴


人生中真正值得被回味的片段并不多,实际上非常之少,且一定比你潜意识中以为的要少。

说来也怪,如果我们认真想一想,能够被记起的被我们自己定义为“好时光”的瞬间,似乎都不是纯然快乐的时间,那些真正值得被我们回味的,往往都带有“苦中作乐”这个属性。纯粹的惬意和纯粹的舒适,首先并不是人人都有那个运气尝过;其次,与苦中作乐的那个“乐”相比,终究会显得廉价和不值一提。佛教四法印中的一个基本理论之一,是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纯粹的乐,一切情感皆苦”。我不是佛教徒,但我能大体了解释迦摩尼当年说这话的意思,人的情感就像一盘菜,无论你正在五星级酒店里泡澡还是正在路边垃圾桶里翻垃圾,真正值得被你回忆起来的,一定是五味杂陈、咸淡调配恰到好处的那一餐。没有人会抓一把白糖或者盐往嘴里送,但若与其他调料合理搭配,甜味或者苦味会被提炼出不同的体会。

就好像那趟从宜宾到武汉的大巴车,当时难受得想死,恨不得喊司机停车自己走路去武汉。但十年过去回忆起来,却是最好的时光。

从米兰到里昂的大巴车也很拥挤,而且桑因为没能跟我坐在一起,正在生我的气。准备从米兰发车的时候,我看最前面两排座位空着,就硬拉着桑过去坐,她很疑惑,说这座位空着一定有什么问题,不是太冷就是太热要不就是太危险,不然早就有人坐了。而我认为这世界上最能表现人类劣根性的故事是:一个人因为流鼻血抬头看天,然后整个街上的人都抬头看天,最后全城的人都抬头看天。

果不其然,还没等发车我们就被司机轰回后排了,原因是什么当时没听明白,后来才知道,前面两排是留给中间停靠站上车人的。等我们再回到后排,已经没有可以两个人坐在一起的座位了,我的人生观在现实生活面前再一次败下阵来。一个正牌背包客搭话(什么语言都会说,除了背包客全部行头外,还戴了个美国牛仔常戴的那种皮帽,我猜测他是打扮得像美国人的欧洲人,后面称其为“美国浪人”),说“你看谁长得像心眼好的,跟人家换换座位呗”。我点点头说没事,就这么着吧。

车开了,在夜色中向阿尔卑斯山挺进。桑的座位被三个印度人包围,跟我用中文说她被熏得想吐,睡不着——那怎么办,谁也不能搞种族歧视啊。我们后排的两个中国留学生在聊各自爸妈的家庭矛盾,在异国他乡偷听到如此熟悉的家长里短,感觉很出戏。前排一个拉丁女孩儿和美国浪人还有一北欧姑娘聊得特别欢,一会儿英语一会儿意大利语一会儿拉丁语。我旁边的白人小妹很害羞,拿围巾捂住脸用手机放鼓点,一开始我以为她只是喜欢听电子音乐,后来听着想她自己在调整顺序,才知道这是她自己在做实验电子音乐——那一刻我不由得想起了颜俊,这小姑娘做的东西他听了会怎么说?知道是这么一个不经世事的小女孩儿弄的,他会不会盛赞之后偷偷失望?前面的拉丁女不知道从哪儿翻出瓶啤酒,两三个人传着喝,她太能聊了,我想他们这些常年在外面玩儿的欧洲小年轻是不是太寂寞了,怎么会有人这么爱说话?半路上,最后一排的南美妹子翻越大包小包组成的崇山峻岭凑过去,说我好久都没听见拉丁口音了,真亲切啊,呱呱呱的跟拉丁妹子聊上了。

我前面一排也是两个印度小年轻,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和桑座位附近那几个是一起的,估计都是留学生。半夜的时候我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醒了,原来是前面的印度小伙子把椅子放倒了。我们那个大巴座位与座位之间的距离很小,他把椅子一放倒,基本我就没法活动了,连出入都不行。我跟他说你别这样,还是把椅子调回去吧,他和旁边的印度小妹特别青春无敌的笑盈盈的看着我,问我说:“打扰到您了吗先生?”我被打败了。

车到一个加油站停下,背包客和那三个姑娘们下车去买啤酒,我横着身子蹭了半天,总算是从座位之间蹭了出来。下车后见到的第一个场景,是司机一拿了加油管往车里加油,司机二在旁边一边跟他聊天一边抽烟。当时我心中一惊,扭头就回车里不敢看了。坐我前面的小伙子,此时正在帮他的女同学放倒座位,后面那个做实验电子的妹子抱着包挪动了一下身体,想张嘴又不敢说话(难道不会说英语吗?),我就连带着让他把我们两个前的座位都收回去。在长途车上,旅途劳顿,这些小事都变成了天大的事。各国人士有各国的做派,印度代表队不行,全车就他们几个放倒座位。那么单纯可爱的几个大学生,按说应该是印度素质最高的那一部分人口了,公德意识却差。

车开了,有了啤酒的茶话会进入了高潮,拉丁女用英语聊,说自己想成为一个作家,我看她没戏。半路在某城停车,上来一帮拖家带口的,其实她只需要往后挪一个座位就可以让一个抱小孩的父亲坐得舒坦些,对她没什么坏处,唯独只是聊天没有那么方便罢了,可她却不。对我们每个人来说,与人为善的的极限会有一个度量,对这个拉丁裔妹子来说,却仅仅是聊天。聊那么多见闻、理想、文艺和笑话有什么用呢?拉丁妹子从上车开始聊了有五个小时没有休息过,中间我小睡过去几次,每次醒来她都换了个对手继续聊,就像聊天的自动售卖机一样。一开始,我还以为美国浪人是想过性生活了才跟她聊那么久,后来他们在同一个小城下车,女的问你去哪里,言下之意要跟他走,美国浪人却说“everywhere”,然后就消失在那个小城的夜色中了。顺带说一句,虽然只是几个眼神交接,但我喜欢那个美国浪人,而且在心里瞧瞧把他和自己划成一挂的。

我们这班车提前了一个半小时到里昂,大家陆陆续续下车,曾经轰我们到后排座的那个司机坐在座位上,累了,扶在方向盘上休息。我觉得他这工作真不容易,也传奇,大半夜风驰电掣的穿越阿尔卑斯山,没有人说话也不能听音乐。中间我醒过几次,夜色中的阿尔皮斯山就像童话故事。路过的小村小镇房顶都盖着雪,全部笼罩在暖黄色的灯光之下。在这样的景色中奔驰一夜,下车时,却没有哪个乘客跟他打招呼说声再见。文化习惯真是个奇怪的东西,法国和意大利的人跟小吃摊主买东西都还笑脸相迎的上去聊呢,买个可乐能说45回谢谢,在阿尔卑斯山奔驰了一夜的长途车司机真是个落寞的工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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