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漂流》１０

一晃一年过去了，英子一直没有消息，剑武守着那间预备做与英子结婚新房的房间，不敢换住处，他总觉得英子有一天会忽然想通了回到他的身边。　　

天，又下雪了，风呼哧呼哧刮过，打在脸上生疼。剑武每天他回到住处，都想起他与英子到达B市那天在地下室出租屋里做爱的情景。那夜，为了取暖，英子使劲往他怀里钻，极度疲累的英子在他火般燃烧的激情里竟困得睡去……可怜的我的英子，我的没过门的好媳妇儿……夜深时他常常在床上自言自语说出声来。　　

诗月并没有放过他。她一直在追踪剑武的行踪。其实，只要剑武守着那间房，诗月就能轻易找到他。对诗月剑武不忍过分，他总想，毕竟她曾做过自己的女人，虽然只是一夜情。他认为在处女越来越少的时代诗月把自己的处女之身交给他确实是因为诗月爱他。面对诗月的纠缠，他实在是不忍过分，觉得太过分就太不男人了。有一次他忍不住问诗月：“诗月，我问你句话，你千万别生气，好不？”诗月默默地点点头，很紧张的样子，生怕从剑武的口里说出什么她承受不了的话。剑武说：“你明明知道我爱的是英子，我与你是不可能的，你又是那么优秀，要找什么样的男人都不费事，为什么一定要盯住我不放呢？”诗月像被针陡地刺了一下，幽怨的眸子里蓄满泪水，她皱着眉头，站到剑武跟前，仰着头对剑武说：“剑武，难道你真的不明白我——我爱你！不可能爱上别的男人！这句话我说过多少遍了？！”剑武低头想了想，舔了舔干枯的唇，小声劝道：“我周剑武绝不是不负责任的男人。但我相信有爱情的婚姻才是道德的婚姻，也只有这样的婚姻才能长久。你受过高等教育，你应该明白不是说哪个男人与哪个女人那个了，就一定要与她结婚……” 　　

“哪个了？你怎么不说出来？周剑武！”诗月忽然哭着咆哮起来，椭圆的脸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突兀的似要撑破白皙脖子上的静脉。　　

剑武拍拍诗月的背，诗月呜呜的哭着，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天黑定了，外面的雪越来越大，房间里很静，只有诗月呜呜的哭声在房间里回荡。剑武蹲在地上，手撑着疼得要炸开的头，不再言语。　　

诗月哭累了，弯下腰拉剑武起来，说：“剑武，并不是我非要为难你，你不是不了解我诗月，我是一个怎样高傲的女人？你这么对我我很伤心！有时候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好劝自己忘记你，劝自己恨你，可是……可是我就是忘不了你，恨不起来！你让我怎么办？我这样对你，并不是我有处女情节，觉得把处女身交给你了就一定要嫁给你，都什么时代了，我怎么会那样以为呢？”她看剑武蹲着不动，又说：“乖啊，起来，老蹲着脚要麻的，好吗？你不饿吗？”剑武还是不起来。她走到厨房里去了。　　剑武站起来，坐到餐桌旁。他又想起他的英子做的饭菜来。一会儿，诗月从厨房里端出两碗面条。她把筷子递给剑武，剑武不接，手撑在桌上，抱着他的头。“乖啊，吃点，剑武，饿坏了怎么办？吃点东西！”剑武接过筷子，挑了几根面条放进嘴里，什么味道也没感觉到。诗月小声道：“剑武，有句话我早就想跟你说了……”剑武翻起眼睛望住她。诗月接着说：“其实英子走了一年多了，她一点消息都不给你，说明她无法原谅你的背叛……”她小心地说着，斟酌词语。剑武的腮帮子紧了一下，不说话。“天下这么大，一个人要刻意躲藏，任你怎么找都找不到的！况且就是找到了，她还要你吗？既然你和英子不可能了，你为什么硬是要干等一个不可能回头的人呢？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不能试着给我一个机会同时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吃吧。我和英子间的事情诗月你是不会懂的。别说了，你也饿了。”剑武不看诗月的脸，低着头说。

“有那么难理解吗，剑武？” 　　

“是的。” 　　

“那你跟我说说，你说了看我能不能劝自己放弃你。” 　　

剑武惊奇地抬起头，看着诗月的脸，眨眨眼睛，不敢相信缠了他一年多的诗月会说出放弃两个字。他看诗月认真地看着他，呼出一口气，说：“好吧，我说几句。” 　　

诗月点头，期待地望住剑武。　　

“第一点，我今生不会忘记英子，她是我打小就想娶的媳妇儿；第二点，英子对我那么好，我却背叛了她，就是她能原谅我我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但跟她登记结婚至少在形式上我对她负责了，她最终能不能原谅我，就要看时间的功力了，但愿时间能把一切冲淡；第三点，不和英子结婚我无法跟她的爹妈和我的爹妈交代，无法跟村里的乡亲交代，他们早就认定英子是我的媳妇儿，不可能更改……” 　　

“好了，剑武你别说了，从理论的角度我完全能够理解你，你让我好好想想，看我能不能从感情上也理解你，好吗？”诗月打断他。　　

“好！谢谢你，诗月！”剑武感激地看了一眼诗月。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