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音琢磨:泼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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泼辣一词,汉语词典上有两种解释。一是凶悍而不讲理。二是有魄力、勇猛,如大胆泼辣,干活很泼辣。
在故乡杨浲话的语境里,凶悍不讲理一说很少用,干活很泼辣倒是常用。大家评说一个人干活肯下力气,什么活都能干,不嫌脏,不怕累,往往就说他很泼辣。
不过,我们在泼辣的发音上是有区别的,两个字都发第一声,说出来就是“坡拉”。
除了这两种通用的解释外,泼辣在我们那里还有一种含义:吃东西不挑食。
一个人吃东西不挑不拣,有什么吃什么,我们便说他“蛮泼辣”,或者说“泼辣得很”。
这种说法,显然是一种好话,有夸奖、赞赏的意思在里面。
人生在世,吃饭常常是摆在第一位的,所谓民以食为天。在过去的很多年里,吃不饱饭是常态,更谈不上对菜肴的精挑细选。长期过苦日子的人,只要有吃的,能吃饱,就阿弥陀佛了。可能正因为如此,有什么吃什么,成了一种生存的需要。
泼辣之前加上一个很字,是一种语气上的肯定,一种程度上的加深。
说人泼辣还有一层意思。即使偶尔有了好吃的,如鱼肉豆腐之类,也还兼顾吃一些萝卜青菜或咸菜,这时候说你蛮泼辣,便有夸你懂礼行、较随和的意思了。
与此相对应的,肯定是有人吃东西不泼辣,或专吃自己喜欢的,其它的碰都不碰,我们称之为“刁嘴”。或吃东西挑三拣四,嫌这也不好吃,那也不好吃,这除了刁嘴之外,还成了难伺候的人。尤其是在还没有达到普遍小康的时代背景下,穷讲究的人是不受欢迎的。
吃东西泼辣,有益于身体健康。食物的多样性,可提供丰富的营养,不因偏食而缺失。
吃东西不挑不拣的人,也好相处。日子天天过,有人感到日常最难的是买菜。到菜场走半天,不知道买什么才好。如果家里人吃东西不挑不拣,做什么吃什么,买菜的难度则会少许多。
这样不挑不拣的人,性情一般也比较随和,对菜的味道也不会苛刻。即使偶尔咸了淡了,要么不说,要么婉转表达出来,不会去责怪炒菜的人。这样的处事风格,会减少许多日常生活中的摩擦,避免冲突发生。在外做客,也不会“讨人嫌”。
与人随和的人,适应能力则比较强。对人对事能宽容,能理解别人的不容易,接受面广,能承受的东西较多。
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做人做事,还是“泼辣”一点为好。
我还在想,泼辣不挑食的含义,会不会就是它的本意?辣是味道,泼是撒水,都和饮食相关。或许是先用在吃上,之后才引申出凶悍勇猛的意思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