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这个城市,缺少安慰
(2013-12-20 11:4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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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珮空归环珮空归梅子城市情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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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几天,清早,中午,傍晚,是一样的天色——阴郁。一觉醒来,厨房的炉子上有锅子在“啼嗵、啼嗵”的响,不知道是粥还是骨头,并没有闻到香味。远远的,有建筑工地用力发出的敲打钢筋声,一下一下,清而高。两种调子冲击着耳鼓,这并不是俭约主义的手笔,可为什么世界只剩下两种声音。
摄影机下,老农搓着手说,村子里需要这样接济的家还很多。杯水车薪,与救助的人群成反比。而拯救他们离开,仅靠几张纸币是无法解决的。2007年3月16日,我们一路退着出来,关了机器。看街上一扇被遗弃的木门,那些破洞,是谁的眼睛。
“我们生活在一个没有安慰的城市里。”是一个摄影师在将被拆迁的北京胡同住了很久后的话。同一本书里还有一个修女的话,“爱,直到受伤。
”这两句,细致到心。那么,安慰与受伤,会不会是同一个人下的手。
我们无法走近彼此,隔着顶天立地的大玻璃各自生活,为了他人和自己笑嘻嘻或者泪流满面。其中有人开悟,写寓言出来。有人觉醒,写一部社会学大部头。
这日头,绝不止35度。幸好,一天只24小时。幸好,18点就可以离开指纹仪,听它美妙地说,谢谢。谁能一天四次向我道谢,只有它。我该满足,至少还能被客套,即便它是机械发出的机械声。
在18点后的余热中闲逛,将自行车停在小区深处。有石凳,石桌。不远是地摊菜市场,近处是辆手推车。石桌上有一塑料袋西红柿,手推车旁站着位大娘。隔着袋子也知道西红柿并不新鲜,而大娘,也已到步履艰难的年岁。
一个滑轮孩子冲来冲去。一个中年人在对亲戚不耐烦地解释不能将事情圆满解决的原因。一群一群的女人,路过来路过去。我和大娘坐到了不足一尺的对面,同时看着这些人。看着她手推车旁的落叶。叶子黄碎,大娘的面色黄碎。只怕,我也是。
大娘,吃饭了没。
没有,怎么吃饭呢,这个摊子。
有人送饭么。
没有。
2007年7月11日的傍晚,我刚吃了四块钱一碗的牛肉烩面。以为她是晚饭后趁着凉快出来做个小本买卖,却不料是整个一天在35度的室外,唯一的安慰是身旁的树荫。
听她絮叨地诉苦,儿子打零工赚不到钱,儿媳每月五百下岗补帖,她的小本经营每天毛利十来块,仅够菜钱。水电费,煤气费,房租,孙子上学。她摇了下满头白发接着说,政府同意她的摊子可以不纳税,不然,一天连本钱都顾不住呀。
实在没什么好买,都是廉价的小食品和小玩具,我买了两包方便面。年轻的妈妈拉着三、四岁的孩子路过,孩子扒拉出一个可以搓着飞上天的小风车,看样子也就是一两块钱。大娘示范,风车可以飞多么高。
我们一起仰头看。整面墙壁,灰石斑驳,树叶树枝偶尔晃动,粗粗细细的电线捆绑着整座楼。深呼吸,听到到处是工地上的电锯声,钢筋被轧声,机器轰鸣声。这个城市,是个狂热的建筑工地。旧的被翻新,新的在扩张,地基刚挖,就预售一空。全民皆追涨,楼盘,股票,基金,只有生活保障不被追涨。
老公接我回家,问,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多,越愤怒,你愤怒么。我平静地说,没有,我要剩余一口气来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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