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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庙宇。

(2020-02-06 15:2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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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珮空归梅子

童年

情感

分类: 独坐幽篁(偶尔装模作样)
《江南心》2013.6,童年味道
    

/空归 
   我是在农村被放养过几年的。那时,兄姐们已随父亲进了城,上班的上班,读书的读书,独剩下我和母亲在村里。母亲是教书匠,我是游逛神。母亲就职的小学是座有好多圆柱子,有高高屋脊的老庙宇。正殿是教师办公室,配殿是教室。我常常在空旷无人的校园里一进一进地,伴着被关起来的读书声和老师的训斥走。廊檐下,我把手伸向太阳,细数血色经脉。台基上,我用粉笔把蚂蚁圈得无路可逃。年幼的我不能进教室当旁听生,因为我会做千奇百怪的鬼脸,逗得全班笑浪一滚高过一滚,母亲只好让我滚出来。
   我也不是个会扒墙跳崖的野孩子,我只好在老旧的庙宇里寻找着什么,一遍又一遍,一日复一日。连敲钟的大爷都被我看厌了,会一边拽绳子,一边撵我:宝儿,去瞧瞧那边的喇叭花开了?我不敢去,那是一年级的校舍边,全校最低最暗,听说爬出来过蛇。何止,隔壁的秋婶就压低声告诉我,那蛇通体发白,会掀去鳞片变成蛇妖。说完,她就拢拢脸颊上的碎发,细腰一扭进了门,落下吓得一脸苍白的我。想来,那时我也是个狗嫌人不爱的主呢。总之,这是我研究最细的一座庙宇,它有两进院,大小20间房,残缺不全的楹联是:果有因因有果,心即佛佛即心。
   村里还有座像庙宇一样的建筑,它叫戏台。每年收小麦前,有庙会,晚上就是戏,唱给保佑丰收的神仙。五六岁的我,不懂得是京剧还是晋剧,也不知这祭祀酬神源来何处。只是跟在一大帮孩子身后,开场前扒到窗口看上妆。屋子里点着大灯,一摞箱子有开有合,粉色的青色的戏服随意扔在箱盖上,甚至有衣角拖在青石砖上。我总是恨不得伸手拍打折放好——脏了,怎么能好看呢?可这戏服果然是走过些村庄的,它有多瑰丽就有多乌渍。后来,我把这难过说给母亲,母亲竟然找到一家落魄的戏班子,用当时算得上巨资的钱给我买了一套小小的丫鬟服,翠绿真丝绣花。又用绒线和花布给我扎了个头面。这套行头让我在炕上自吟自唱了一个冬天,游逛神名头就此封山。
   看戏要自己扛板凳,长条凳最合算,一条就占一家子。于是,头一场戏的前一天,满场都是一条条空长凳。有折了腿缠着麻绳的,有捆了红布做记号的。唱到高亢处,就有随之而上的叫好声。黑夜里,繁星下,阔大的戏台上,衣袂飞舞。乌压压的台下,人头攒动,毛巾一把把擦汗。邻村的在外围呼召本村的亲戚“屎娃”“红蛋”,想挤个座。本村的抽着旱烟,扇着风,跨出去拉人,满是待客的豁达。我却一反常态,不跑也不闹,静静地处在这闹市繁华中,一板一眼地感受。
   真的与神佛接触,只有一次。暑假去邻村表嫂家借住,中午去队里吃了大锅饭“川汤”,这也是招待村里请来的歌舞团的,我是占了“城里来的”光。吃得热汗淋漓,肠胃顺畅。歇夏的中午没闲着,和表嫂的小毛头去后山游逛。馒头似的山脚下,有一座微缩的庙宇。三尺来宽,半人多高,飞檐斗拱,小门紧闭,殿前有香灰。我和小毛头对视几眼,她说,你敢开吗?我略一迟疑,就开了。一座小小的神像,肃穆端坐。我甚至来不及看清是土地还是观音,拉起小毛头就跑,心下知道是亵渎了的。
   那个晚上,歌舞团跳着最时新的霹雳舞,音响和掌声雷动。我肚子里也在电闪雷鸣。那一夜,只有我一个“川汤”客上吐下泻得奄奄一息。第二天表嫂背着我,走在土路上,去村里的赤脚医生家。医生矮瘦,把把我的脉,拉开抽屉,从一堆白塑料瓶子里拎出一个,倒出药片,数了数,用一方白纸包好,递给我。我看了看他长指甲里的污垢,装到兜里。稍后母亲就托人接走了我。那些药片我一片也没吃,我也没吃别的药,只是一路悄悄念叨:“神仙老爷呀我再也不敢了”,躺了两天就好了。这到底是一场抵抗力差引起的痢疾,还是一场小小的惩戒,未可知。
   至今梦回故土,我还在这些庙宇楼阁里徘徊。天地苍茫,一砖一瓦都是岁月交替的神秘。而我最终的那次嬉闹,是我出心与他对话,我要冒犯他,我要让他神人合一,哪怕劈手给我一掌:这小妮子,大胆!又对我的求饶慈祥一笑,放过。
   这世间,方是有血肉的。
   这世间,生老病死,爱恨情仇,方我心即佛,佛心即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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