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衢之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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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珮空归梅子萧宝卷潘玉儿情感 |
分类: 深夜呢喃(一贯原形毕露) |
文/环珮空归
蛰伏许久的我在一个阳光大好的午后出了趟街。非采购生活必备品,非觊觎春装新上架,只是去看看小摊和小贩。这市衢之癖,倒仿佛了潘玉儿。想这美人儿出身商贩,定是没少给齐少帝萧宝卷描绘过市井之乐,遂得以在御花园搭建小型商贸城。其时宫人分列,或酒肉或日杂呼喝叫卖,算是给戾气颇重的皇宫山寨了点烟火气。
晚市尚早,五块钱抓了把现炒的栗子,嗑着等。行人络绎,长裙短袄不一而足。渐渐地,蕾丝和短裙多了起来,百米街几成了萝莉的天下。这预示着,日头西落,市集要开了。而我亦被“请让一下”的祈使句打断,来不及抬起的脚边落下了生铁架子,身旁堆起了鼓囊囊的红蓝编织袋。
迫不及待地,周围挂满了衣架:黑花棉布裙、磨边牛仔裤、镶珠吊带衫、轻纱大披肩。触手可及,俱是价低质廉的货色,胜在款式时新,是学生妹和打工妹的心头好。看呐,她们一个个牵手揽腰,比划着,细细挑拣着,肤如凝脂笑语盈盈。被从布衣锦衫中扒拉出几回的我,在她们的诧异中只好起身。
除了萝莉尚有小批大叔存在。黑瘦的男贩稳坐在几盒袜子前抽烟,老头衫的大汉蹲下翻弄着,问十块钱四双卖不?男贩摇头,掂起一捆直送到对方脸前:啧啧,这弹性,买不来。大汉起身欲走又狡黠地回头:那边就这价。还有身姿更妙曼的爷,正把一匹塑料布拉开,披在肩上,腿前绷后弓且一下一下抖着:怎样,白底红花,铺了去饭都吃得香!这份小得瑟,让我恨不得帮衬几句:“它怎么那么白呀,它气死头场雪,不让二路霜,买到家里是禁洗又禁晒,禁蹬又禁踹。”
当我从货车里拿起一个金丝网小漏勺琢磨时,背后一声嘤咛:这勺子我也编过嘛。惊回头,会做五金件的主竟粉雕玉琢般!——世间女子真不可貌相。又比如前小贩潘玉儿的御夫有术。她的三寸金莲,她的娇嗔任性,让荒淫无度的宝卷甘做奴仆,捏脚捶背样样拿得来。她是市集总管,他是执行官,监管不力还要被她杖责。这份低伏,是巴比伦空中花园的主人不能比拟的。
玉儿在宝卷因暴政被杀后,被赐予大将田安启。念及与废帝曾经的恩爱,她于成婚之日自缢身亡。轻衫小帽的市井之乐遂行尽荒山道。也许该为她配诗一首:我来历初级,穰穰瞰市衢。车马尽蝼蚁,大河乃污渠。俄思一失足,立见糜体躯。
高处不胜寒。胸无沟壑的潘玉儿能掌控的只是一毫一厘的算计,而不是你死我活的宫廷斗争。而此时穿行市衢的我们,拨开泼天富贵的美梦,正为十块钱,刀来剑往。——这份潘玉儿望而不得的针头线脑的计较才是踏实日子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