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集体隐居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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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珮空归梅子 |
分类: 独坐幽篁(偶尔装模作样) |
发于《太原晚报》2011年12月23日天龙女声
文/环珮空归
三毛和荷西的生活属于隐居。真的隐士该有宠辱不惊的风度,他们做到了。无论是在国外小镇,还是在异域沙漠。
看过她的无数照片。黑白的,彩色的。从年少到去世前的。梳着辫子穿着牛仔裤的,盘着发髻神色凝重的。有一张,她赤脚穿平底凉鞋笑得平易而凄凉,面前是一只粗糙的大茶碗。
喜欢的一张,是她骑着单车,歪着头,车架上是一束花。
有时候想,她和荷西是幸福的,但绝不是她笔下那样的生机盎然。荷西走后,她所追求的一路走一路写也中断了。这是否预示着神仙眷属世外桃源是我们不可企及的梦。
很多追求,真的要以生命为代价。在一个封面上,她悲戚地抱着婴儿,身后是圣母的金像。那一刻,她会不会后悔,因为自己的固执,葬送了所爱。
我们都是隐居者,隐没在汽车尾气和办公楼的大玻璃间,隐没在快餐盒和避孕套的垃圾间。没有天灾人祸,我们出入安全。意外,只发生在另一种隐居者,譬如三毛和荷西身上。
我们的悲戚不是生命的瞬间而逝,是时间的漫长消磨。那么,所有的结局,都是用生命为代价。不论是三十岁,还是一百岁。
因为我们都是隐居者,内心的冲动只是转瞬即逝。没有什么可以改变,一步步在一个或者两个地方走到生命的尽头,然后合上眼帘。
我们的隐居,极其不好看,却极其平常。
就像王安忆《隐居时代》中的一篇,说一个小戏班顺应社会洪流改成了文工团。没有强大的经济后盾,没有正统的培训。一群孩子,一群管理者,一群追寻梦想的人,一群别有他图的人,最后都湮没其间。
一个陈旧的院落,容纳着他们的悲喜、他们的练功和煤球。天大的理想和初出茅庐的桀骜在日复一日的消磨下,也不过如此——被解散。他们唯一的亮点是苦中作乐。这也是我们全部隐居人的共性,不然拿什么活到一百岁?
没有剧院接纳的时候,他们唱给自己,唱给无可奈何的岁月。他们偶尔干一点庸俗的事,整体来看却不是庸俗的人,只是俗人。这个“俗”,是普通的意思,一如你我。
没有什么是天生庸俗的。柴米油盐酱醋钱,都是安身立命之本。它们是人之初性本善,和对空气雨露一样,我们该心存感激。庸俗的只是事物被我们掌控后,给它们赋予的坏含义。
不得不处于隐居状态下的我们,和“文工团”里的演员一样,上台一张脸谱,下台一场吃喝拉撒,谁也别想道貌岸然。
是的,我们别无选择,无法和三毛一样隐居异国他乡。我们多数是安全安稳安然的活在故乡,生于斯,隐没于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