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晚报》2014，10，14

 文/环珮空归*梅子  摄于2006.6

 

 

 

 

 

 

 　　环珮空归

　　电台说秋高气爽非常晴朗，于是下了一上午的雨。它的准确性已和股评家相媲美了。但这种阴沉，是适合在温暖的被窝中呆着的。我偷闲，想养下困顿的肌体。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雨中，游移的意识变得松动起来，并逐渐融化掉了。

　　安说，我最近异常，写字生猛荒唐。我干笑。他说对了，我异常，除了因为慌张，还因为得了恐医综合征。掐指算，拖延了四个月，都没去谒见京都那温良的博士导师。

　　我早说过，等花开季节就该去。如今这花纷纷开又纷纷落，我还在原地，还在一些阴影中。想那一节节摇晃的车厢，低矮压抑的医院走廊，高大冰凉的机器，走来走去护士的脚。

　　有无数的白大褂向我逼近。我无处依靠，找不到温暖怀抱。

　　这很简单，这不致命，这是小疾。可是它无休止得存在着。一轮又一轮地告诉我，可以有借口不做很多事。在借口中，我看到自己苍白的生命，将被慢慢画上句号。

　　整理曾被蓝说乱的像橱柜一样的书柜。

　　看到不断出现的四个字，温尔文雅。这是他们对我的评价。从小学毕业开始，我就携着它一路走。可是，那是他们只看到的一面。温雅的人，总有其锐利之处。

　　只是这锐利藏在袖中，裹在腰间。是一柄匕首，是一把软剑。不伤人的时候，会指向自己。

　　一辆几百块小木块拼接起的摩托。仔细辨认，上面还有当初为了穿插，用铅笔描画的数字。十年前，故宫的留念。我吹落灰尘，将代表靠背的几块又插好。

　　手终于被一本又厚又大的画册划破。我的创可贴，你又来了。难道稍微带点温情的回忆，也要这样轻微的疼痛来收场？

　　小区门口是丽影双双。有人贡献出音响好跳交际舞。对面还有三四个人在看，没有喧哗。我迟疑了下，走了。

　　在露天广场跳舞的岁月，早就过了。这秋，还是凉。

　　想起有个女孩子的话。夜里她看古文，从《史记》开始，《左传》《后汉书》《二十四史》，像床上用品一样摊开。她说，总有一天，要把自己看成一本陈旧的书，落满灰尘，无人问津。

　　无人问津。这丽人，却这样的绝望，只想让自己变成一本干瘪的书，一本虫蠹了的书。可惜我们还是不够圆滑。看成一本书，也是本有棱有角的书。字字如泣，一靠近温暖的火，却要被焚烧一空。

　　嗯。这秋，除了凉，还是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