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环珮空归*梅子
他是一个温和上进的男人。
但看上去有孩子般的纯洁和腼腆。
他说,你今日得闲,便来消遣于我。
我矢口否认戏谐,把视频留在博客,是为留念。
我至为注意身边之事,星星点点都要记载下来。更多是害怕自己日渐稀薄的记忆将所经历的真实遗失。
与他相识只算三成熟,亦不觉得陌生。
他更是初识就在炎热的夏天奔波,只为我邮寄一本喜欢的书。收到时,我正面临术前的巨大恐惧,为此,漠视了他请功的沾沾自喜,只顾不断揣摩那意味深长的书名。
拆开磨损的包裹,那个本世纪最后的波希米亚女人,正用出尘的眼神凝视着远方,赤裸的脚踩在粗砺的水泥地上。
我用手指抚摩着那娇艳的红,ECHO,如血。若我慢慢走上洁白祭台后,从闪着寒光下的刀下流淌出的粘稠液体。
麻药能让人丧失意志,至少于我便是。
术后,我性格中的慵懒且落寞开始流露,一打理网络事宜便焦躁不安。动辄便拂袖而去,言辞甚为激烈。众友一再容忍我的任性,我亦过后愧疚。如此反复,我开始制约自己的言行,潜意识中与他们渐渐拉开距离。
而,一些人与生俱来让人觉得亲切。如他。
常把他从忙碌中拉扯出来,嘲讽几句。我亦知进退,三五句便住口。他尝说,你我日后还有说话的机会么。
怎会,没有。
我清闲至不能有一点累赘,随性来去。只是他,为了所谓的事业自动套上沉重的枷锁,叫人甚为怜惜。
街头拐角有片家具店,里面的东西昂贵且优雅。有时会溜达进去,抚平细灯心绒的长裙,将脚尖收回,静静坐在天然藤制的圈椅上发会子呆。周围皆是喜欢的原木气味,时间亦随着阳光的罅隙而停留。
已知,这个尘世中得不到的东西太过于繁琐,所以不多苛求,心亦是安静的。
一路行走会偶遇很多景观,有些注定就是隔岸看花。
不分明才会显的莫名的美丽,让人疑惑甚至迷恋。涉水必可达到,然却绾袖止步,因了那份不明了在心头,值得品味。
喜欢烟被燃后的袅袅雾气,但从不让它在指尖绽放。不间断的注视,幻想它成为灰烬的颓废。
即使堆积亦是空。
洁净,总是被欣赏的,上进,亦是。
但因了名利而识他,大可不必。世间可玷污的东西甚多,有些东西却值得避讳而留余地,才能多些默契和尊严。
偌多繁华在指尖游走,该攫弃的就不用不舍。
我亦是第一次且最后一次让人寄书、或者任何东西给我。
因着自己的不愿付出,不愿承情的自私。他强调,那只是朋友该做的。我还是长久的觉得自己的突兀,并为此自责。
每次打开书柜,看见这本灰色封皮的书,必会想起他在包裹上的笔迹。那么的不清晰,为此忘却了他的真实姓名。
而这些,都是不重要的。
我选择性的遗忘,不能不说是件好事。至少,一些人可以用恩慈的面目再次出现,不用忌讳。当然,这句话梗在这里,却是对另外一些人说的。
但是,因了这本书的存在,我却需要永远的记得一个人,他的笑颜和声音,他回头的腼腆都成深刻的印记。
红尘中该解读的事有几许多,那些恩怨又能怎么破解。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所以,一些淡淡的情谊才会有馨的笼罩。
我至为想说的一句话是,那本书在我病床的枕间,躺满了整整十天。亦是我住院最艰难的十天。
每次觉得生不能忍,就会翻开书的封皮看ECHO,看她最后灿烂的笑和面前的一碗清茶,看简陋的木板桌和鼓囊囊的旅行包。
并轻声对她说,ECHO,你在那边可好。
同样问候,文,你亦要保重,生命中需要奋斗的太多太多,累了就不用勉强。
我们同样是别人心中的一本画传,值得珍藏,只不自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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