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至少对于报人而言,是可以通过一座城市的党报把握住那座城市的脉搏的,可以号出那座城市的政治生态、经济活力、文化情调、人情市井……简而言之,就是城市的历史人文生态。
《苏州日报》无疑是一张有味道的报纸,就如同苏州是一座有味道的城市。那是动听的吴侬软语,甚至会使你在瞬间有些恍惚,会让你在这时代浮躁的喧闹中,聆听到另一种早已消逝的雅致,那雅致无疑是文人在饱暖又悠闲里的精雕细刻。
这张报纸几年来连续获得中国新闻奖。作为报人,作为新闻人,我不可救药的对中国新闻奖不以为然,但我并不会因此而对一张报纸的连续获奖不以为然。因为我知道这获奖背后依然存在着某种职业素养和能力。这素养和能力,可以为一张报纸带来中国新闻奖,就一定也可以带来别的更多……如果说有什么应当让这张报纸感到遗憾的话,在我看来那就是这张报纸的评论。精致或许精致,但吴侬软语似乎更适合风雅悠闲的调情,而非狂风暴雨般的激情表达。或许这一切是因为报业的客观环境只喜欢点缀良辰美景的调情,在这种调情主调中,即使怒而怨,也只能是青楼女子职业操守基础之上假扮薄嗔似的表达。个中非谓无深意,只是那深意是需要有心人用心去体会的。然而,如今却是越来越多的读者把报纸权做快餐,又有谁会慢慢的品读,细细的咀嚼?
然而,这一切却不能说是报人的错,而更是报人的无奈……
苏州的庭园自然是秀到了极至,只是这极至似乎早已超出了时下人们欣赏的口味。所以还是留给历史吧,如果能够,就穿越今天,留给未来。而现在,则是游人如梭,而江南园林的所有情趣在导游的如簧之舌下,便也俗不可耐。拙政园曾经的主人和客人听了那些时髦而渴望着金钱的殷勤解说时会哭吗?或许也只能长叹。
走出拙政园,还好,除了这个人人都会一游的所在,苏州依然有小桥流水人家,苍老的石板,寂静的流水,小桥上,如果有你,如果我在,撑一把伞,要那种手工的油纸伞,难道不就是一幅文人画?文人画是先有文人才有其画的,不是技法,不是笔墨,空有这些,倘若没有文人,则留下的也不过仅仅是纸上的匠气,而非灵性。而你在远方,留我独自踏上小桥,终不成画,留影,就留一片将来的回忆吧?不知道哪一天,就连这小桥也会被酒吧的嘈杂打碎!
夜来了,似乎一定要将夜留给评弹,否则注定会留下永远的遗憾。
黛玉葬花,早已从曹雪芹笔下流出,葬穿了岁月。茶香,词美,调婉叹,人似水,轻轻流过,轻轻敲响这夜,夜里的我。吴侬软语的评论非我所愿,但吴侬软语委婉吟唱着的夜我却是喜欢。
文人早已死了,我也仅是一俗人,但俗人也会有梦。有梦,就应该守着那梦,尽管知道它永远都不会实现。如果连梦都没有了,生活是不是会太过枯涩?而如果真的把梦打碎了,又该如何收拾那满地的碎片?
作别品芳斋,留茶香余韵于观前街,返回酒店,一夜无梦,也或许是有梦了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