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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岛是一个遥远的地方(二)

(2006-01-06 12:31:49)
分类: 人生偶拾

孤岛是一个遥远的地方

 
    除了书籍,你准备带一首什么样的音乐作为孤岛上精神生活的一种呢?
    一首不够吧,不是说好带一盘吗?我准备带一盘罗大佑的磁带。罗大佑在华语歌手里面我一直对他很高看。我认为他不是一个单纯的通俗歌手、流行歌手,他的歌曲中浓缩了比较丰富的人生含量和人性含量。
    为什么偏偏选中的是他?
    书选的是《天罚》,怎么说也是偏于沉重了一点,所以我想,音乐总应该带一个好接受一点的。尽管它也有哲学,但至少形式上比较轻松。不像老贝(贝多芬),你需要使劲儿挖掘那里面的哲学意义。
    那也说明,你对罗比对老贝更偏爱。
    也并非截然如此。但我对罗大佑确实相当偏爱,看见他的带子就买,可是买来的,好多都是一些野带子,烂带子,我一直觉得比较遗憾。罗大佑的歌首先打动我的,是他的那种人间气息。他写的是实实在在真真实实的生活。另外呢,他不浅薄。而国内的某些流行音乐家则太缺乏深度。太缺乏深度也经不起咀嚼。而罗大佑的音乐确实有一种丰厚程度在里面。
    不管是哪儿的歌手歌星,都有一批喜欢作态的。在台下是一种饱满的生活态度,一上台他就表演失恋,表演“绝望”。
    对。关键是他们缺乏一种真挚的东西,缺乏真挚的艺术就没有血色。罗大佑的歌,有的选材让国内(包括香港)有的人去写,也是容易写得很“酸”的。而罗大佑也并没有把那种酸的因素完全剥除掉,但他把握得很好。他节制。当然,罗大佑的形式能力极为出色。尤其是那种他用心去做的歌,曲调都非常美。
    能不能给我们举一首具体的歌作例子?
    像他名气非常大的《恋曲1990》,我曾在一篇文章中分析过。说起来,它的歌词都很平易,当然它们很整齐,你看:乌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脸/怎么也难忘记你容颜的转变/轻飘飘的旧时光就这么溜走/转头回去看看时已匆匆数年……选材也是一个容易酸的东西,歌词里面也还有一定的酸度,可“入口”以后你确实不感到酸,因为它触动了你心中很温暖的一些东西。
    酸的恰到好处,不让人感到肉麻。
    还不仅仅是不令人肉麻,甚至他通过形式的作用,把酸的成分消解中和掉了。还不是一个不肉麻的问题。在他的歌词里,你能感到作者在表达着某种深切的沉哀,那种韶华不再青春流逝的怆恸和伤感。可他又不着意去渲染,让整个作品流动着那种很真挚的情感。你再来看:轰隆隆的雷雨声在我的窗前/怎么也难忘记你离去的转变/孤单单的身影后寂寥的心情/永远无怨的是我的双眼……歌词是比较难写的,人们常说它是“300字的艺术”。有的人作不好,就是因为在那300字中掺入的水分太多,本来只有300字,你再掺水,当然不可能写好。罗大佑我觉得只要是他用心做的歌,都是“干货”——当然,他也有随便作的。
    那么好,现在就让我们和听众朋友一起来欣赏罗大佑的《恋曲1990》。
    (播放《恋曲1990》)……
    在孤岛上,听罗大佑的“恋曲”等等,你会想起什么?
    坦白地说,在孤岛上听《恋曲1990》,我会想起那些在我的灵魂中留下美好印象、我曾经投注真情的姑娘。我觉得,一个是儿童,一个是那些像清晨的露珠一样晶莹的姑娘,只有她们展示着人生“此生的美好性”。在生活中,我们时常会有这样的际遇和感受,我曾经将它写成了几句诗:总是这样  总是这样/我们被命运之手所拨弄/猝然来到/一个美好的姑娘面前/彼此注目微笑/但最终却只能分开/永难顾盼/这就是人生中/无可救赎的悲哀……我猜测,许多人在生活中大概都有过我这种感慨。在我们的一生中,我们要与多少美好的姑娘失之交臂啊!这并不是从通常的“结合”的目标上来哀惋它,而是这种“美好转瞬即逝”的现实隐喻了人生的“昙花一现本性”。
    是啊,一位哲人说过,命运经常玩着不做记号的游戏。或许,那些“记号”就隐藏在类似罗大佑的歌曲里。
    有这么一个故事,一位画家到意大利的米兰去旅游。他到米兰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观看达·芬奇的名画《最后的晚餐》。到了米兰以后他发现有一个严重的问题:他自己不懂意大利语,这样他就找不到美术馆在什么地方。于是他就拿出一张纸——因为他是一个画家,迅速把耶稣与他的门徒共进晚餐的画勾画出来了,然后把手里这张画拿给路人看,想让路人告诉他:我要看这幅画,怎么走?但是呢,非常遗憾,这位画家一次又一次地被人带到附近的餐馆去——人家以为他要吃饭。这个故事在我的理解中,它说明今天许多读书人与世俗生活是难以沟通的,作一个读书人实际上是很寂寞的。所以我想问,对“寂寞”,你有什么个人见解?

    我现在常常觉得自己寂寞得还不够。一开始我也说过,我们现在被人我所加的重负所牵累,许多时候不得不参与到很多乱哄哄的事情中去。我经常非常痛恨自己被动地处于这种状态——从我的心性深处讲,我是非常愿意过一种寂寞生活的。我现在经常觉得生活质量很糟糕,就是说,那种寂寞时光太少了,常常处在一种乱哄哄的状态下,有时候一星期下来,都不知道自己过的什么。当然,我的精神深处,倒是还顽强地保留着这么一个根系,这点我还算比较满意。前几天,在一个朋友婚礼的场合,碰到一个两三年疏淡了来往的、现在混得比较“得意”的朋友——他走过来跟我讲,说唉老兄你呀,太清高太清高呀!没必要啊。我当然也没有作什么回应,因为我不再是20岁的年轻人,没必要事事都争个高低。但我内心在想,幸好我还能被别人认作“清高”,“清”而且“高”。我觉得,如果我终生能够被人们认作身上有这两点,那我就还不算堕落。所以,“寂寞”我首先是很喜欢,很愿意,但比较遗憾的是,现在常常不够寂寞。
    说到寂寞,就难免还要说到希望做一番事业的人都很容易碰到的“功名利禄”问题,它同样也需要我们面对,你是怎么看待功名利禄的?
    首先我应承认,功名利禄在我的内心世界还不能完全摈除它。在某些时候,我也会很计较。但在根子骨里,我确实对自己还比较满意的一点就是,我对这方面的追求,毕竟还是比较淡的,而且是真诚的淡,不是那种装出来的淡。按照昆德拉讲的“媚俗”,我感到同时也还存在着一种“媚雅”,现在淡却功名利禄也常被当成一种时尚,也被某些人所追逐,但是那样的“淡”是可以被人察觉出来的,你能发现某些人是将它当成一种时尚一种装潢去追求的。我自度之下认为自己功名之心比较淡这一点,还是真的地方更多——我问过自己多次,究竟是对那个玩艺儿确实不感兴趣呢?还是受那种媚俗或媚雅的风气的影响呢?我最终得出结论——我是确实不太感兴趣。你自己是不会欺瞒自己的。我觉得功名利禄那个东西是非常有限的,是太有限了。在整个人生的等次上,几乎可以说是最低等次的一种东西。当然,对于喜欢它的人,尽可以照样去喜欢它,我们没有理由反对别人去喜欢它。
    你这样谈论寂寞我很高兴,看来请你来孤岛是合适的。按照你的这种自我分析,即使我不请你来孤岛,没准儿哪天黄昏的时候,你自己也会一个人跑到颐和园去吹箫——你家离颐和园这么近。
    箫我不会吹,但黄昏时分我倒经常自个儿到颐和园后山去闲转悠。黄昏的时候,那儿人很少。我一个人在那儿,享受那里的清静时光。我很庆幸自己在30岁的时候搬到了现在这个离颐和园只有400米的地方——我自己在心中暗自认定: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天启的机缘”,我非常庆幸。
    搬来那年的春节我一个人在北京过的,北京那年大年三十晚上下了一场雪。一个人过年,外面很热闹,内心里还是有点儿脆弱,还真有点顶不住。到了正月初一下午三点多钟,我就出去了,漫无目的的到了颐和园——那是我第一次到它的后山。我绕过谐趣园旁边的一个小山包,转过去有一条小路,小路整个都被白雪覆盖着,园子里几乎没有人,整个后山那么宁静、空旷。就在那一刻,我感到颐和园的美几乎令人窒息……从那以后有一段时间,黄昏时分我经常往颐和园去。
    你家里虽没有万贯家财,但我觉得你的这种生活方式和行为方式,在精神的层面上说,简直已经接近贵族了。
    不敢不敢。很多人不以为然。
    在我们的交谈临近结束的时候,我想请你就读书和音乐这两个话题,作一个概括性的阐述。
    我想引用我一直特别喜欢的梭罗的一句话,他说:“一个人若是生活得诚恳,他一定生活在一个遥远的地方”。我觉得,读书,还有音乐,它们都是在为人们营造一个遥远的地方。你的孤岛也是这么一个“遥远的地方”。非常感谢你为我提供了这个难得的机会,使我展开了一次愉快的自我回顾。谢谢你。
 
    这是若干年前接受著名书评人黄集伟所做的一个电台访谈的文字整理稿,这个访谈虚拟了一个孤岛,请嘉宾带一本书和一盘音乐磁带,并缘此谈读书,谈音乐。对于我个人来说,这提供了一次认真面对自己的机会,因此,我一直很看重这篇文字。这个博客的名字也即得自于这个访谈。谢谢集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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