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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頁十三世祖懶蠶公交往的朋友中關係最好的是陳廷樂。一、陳廷樂對懶蠶最瞭解,家乘中有他撰寫的懶蠶公傳記,給後世留下瞭解懶蠶最詳盡和權威資料。二、他與懶蠶識文字交最深,共同締結了無為詩社。三、與懶蠶友誼最真,共同面對清代文字獄的政治迫害。四、與懶蠶友誼自始自終,一直想完成懶蠶公臨終託付,一心致力完成《懶蠶居士遺稿》整編工作。陳廷樂《挽季尾孫先生八首,至雙泉山中始成此詩並序(錄六)》見證以上所述情況,對懶蠶詩詞研究者彌足珍貴,其詩與序文不僅文學欣賞價值,而且重要文獻價值。從此六首詩中,可見清代順治間滿清進行文化統治的嚴酷性,即“文字獄”在無為地區施行史實。舊時文人喜歡聚在一起吟詩論文,詩社便
是最好的組織形式。一般來說,歷代統治者對於民間詩社不會也不便干涉,但一旦詩社的吟詩論文內容與範圍出格,尤其詩社成員妄議堤並形成一股政治勢力的話,朝廷一定會嚴厲打壓,文字獄也就會層出不窮出現,明末和清康乾時期文字獄的嚴酷程度更到令人髮指地步。懶蠶公與陳廷樂是當時無為詩社領袖。詩中告知雙泉山是詩社聚會地,並且說,懶蠶公去世之後,應對因詩社而起的訴訟重擔落在他身上。慶倖的是訟事不久平息,此時的廷樂公已“往拯馬聵,髯血為枯”了。假如懶蠶公多活幾年,秉性剛直、直言無諱的他恐怕在劫難逃了。《州乘》:人文蔚起,邦國為華;藝苑聲馳,士林生色。濡地連江左,夙擅風流。射策談經,或獻之朝;甯著書立說,且藏之名山;以及嘲風弄月,必有騷人;登高臨流,豈無韻士!陳廷樂,字子韶,號樵逋。少卓犖不群,適學使收宏博,膺首拔補諸生。文詞詩古,名噪一時。晚結廬江上,披誦無間寒暑,尤喜養大後進。卒年八十六。
   
陳廷樂《挽季尾孫先生八首,至雙泉山中始成此詩並序(錄六)》序言:尾孫先生逝于順治七年庚寅(1650仲夏)六月初二(6月30)巳時(上午9-11點)。先是同在志趣相投者締結詩社,牽連江南文字訟案而遭到無妄之災。及先生過世後,當朝志趣相投文人所結成的文社團體,遭受的厄運都相繼如此。我因此不能親自前往悼唁。可謂是為拯救頹馬之勢,鬍鬚枯索,心血流(廢)盡。直到八月盡數事情稍有緩解,我才開始謝絕繁雜事務,抽出時間前往祭拜。途經雙泉山憩息中,目睹先生在雙泉寺前後牆壁上題詩《詩書雙泉半山庵,春暮出門作》(桃花夾著道路,彎曲綿長相連。紅煙綠霧,一往無際接天。來此道路不如歸險峻。下山思緒,總覺上山維艱。清泉流聲接耳,須得循溪尋覓。山色隨著遊人,呈現眼前。回望高峻絕境,聳立千丈巨石。那裡就是,我的飲酒讀書山岩。)《雙泉寺聽泉》(山泉的聲音不一定從山一形成時就有,自從此山形成,山林草木茂密,“五藏之氣”滋潤,自然清泉潺潺、溪流涓涓。山林草木茂密,“五藏之氣”滋潤,自然清泉潺潺、溪流涓涓。山中寺宇興廢成衰,天地一瞬,彈指一揮,當年明月。山中泉溪流深或深或淺,只是遙想當年。泉水一旦流深,就會發不出聲音。就好比人的情感,一旦深厚,也就會顯得淡薄。往事歷歷,歲月悠悠,山泉古寺,正如隨著歷史的長河,歲月的流逝,漸漸抹去。草木枯草,水石無情,年年歲歲相識,古今頻相逢遇。牛羊群嬉,朝暉夕映,頻頻相遇,不過偶然結緣。雙泉古寺,流水無情。多少聽泉遊人,都曾度過此世。暗隨泉水,雙泉寺前聽“風雨”,心田隨生暗泉,流入溪下農田。步騧公在傾聽雙泉古寺前清泉潺潺,感歎水木年華的無情流逝,空有才華,懷才不遇,心有大志,難以施展。惟有“明月聽古寺,清晨石上流。”(《別雙泉半山庵》攜帶五尺殘書,隻身投奔于山林石關,如鳥獸入林,棲身而歸隱。岩頭駐下,飛雨潺潺。陶治在這涓涓溪流、淅瀝清泉的幽靜環境下,才能靜下心來細細研讀縝密深奧之經書,如胃所受五穀能血脈清暢,心脈貫通。平生因緣卻與山林份淺,遺憾不可能一輩子隱居山林,而苟且青蓮居士“且放白鹿青崖間,須行即騎訪名山”。但畢竟“世間行樂亦如此,古來萬事東流水。”無奈剛入林中又得出山,恨別雙泉半山庵。)淒涼悲傷,愴然淚下。曾經相約避藏形跡於此雙泉山(寺),一同修訂詩歌文藉,作為名山勝景的文人逸事。豈意會在人亡政息,物是人非?又見到了黃公開的那個酒館,人見景物而哀傷舊友,遙遠得如隔山河,天高雲淡。感慨回憶尾生先生生平事蹟,約略估計挽詩數首。把書寫挽詩交給其阿郎對著先生靈堂哭念祭奠,或者能博得逝者靈魂的一點慰藉。先生遺留下數秩詩稿,年終時曾囑咐讓我輩修改定稿。阿郎應當另行抄錄詩稿副本交給我輩閱讀品評且作序。其原詩稿應該收藏於笥篋裡,不可向外洩露。詩稿既已修訂,然後收錄我輩題寫的序文,序文的意旨又正如詩中所寫,自此詩集出版,成就千秋功業!劉眘虛以詩代書,囑友人江氏搜求詩友孟浩然遺文《寄江滔求孟六遺文》:“南望襄陽路,思君情轉親。偏知漢水廣,應與盂家鄰。在日貪為善,昨來聞更貧。相如有遺草,一為問家人”,被鍾伯敬(與同裡譚元春形成“竟陵派”,世稱“鐘譚”)稱為文人詩友之間第一要緊事情。如今,先生全部詩稿還沒有完成雕版刻印。做為先生生前文學朋友,又能為之奈何?人生在世就要像孫仲謀一樣用心讀書與修養德行。顯揚先人的遺志亦在後繼阿郎了。夫使父輩遺留下的書稿詩集流傳于世,金鑾殿上一女子都足以落落大方,大家風範。堂堂挺立的尾生夫子犬子,又何以退避三舍(讓步)呢?因此書寫數語囑咐阿郎並宣讀于先生靈堂之前。靈堂前先生遺像上旼旼穆穆的程和藹之態,仿佛先生的靈魂沒有與我們相隔。又如何能得喊起先生而詢問!真令人悲傷啊!
   
全詩大意:文壇的流風塵俗向來皆如此,哪裡能詩歌流派“風雅頌,賦比興”的高雅趨向?在當今文壇詩歌界的塵俗環境,讓季尾孫先生難以突起。先生唯以在詩歌飲酒中品吟詩歌的高雅旨趣與情致。誰與先生一同盟約隱居名山(雙泉山),寄情於山水之間,從此進行詩歌創作。我曾邀請先生在鄉里結詩社成為盟友。站在雙泉寺前後牆壁上的先生題詩處,一邊吟誦題詩,一邊傷感哀痛。尾生公過世沒過幾日,生前與志趣相投文人所結成的詩歌文社,就遭受了不白奇冤。所遭遇的禍患,就如同始終不忍丟棄前朝古物,寧願田資用盡,無衣無食的秦士。尾生公如同不慕榮利、奇偉高蹈的謀士魯仲連,排難解紛,隱居不願做官,而堅持寧死而不受強敵屈辱的氣節、情操。為國朝將崩而異常悲憤,為時局堪憂而心急如焚,無比哀歎古代交賢納士之風。想到隱逝遠遁、一去不返的尾孫公,就好象看到昨天所發生的事情。為尾孫公扣擊朝廷宮門,申訴同為文社訟案之不白冤屈,必將是我為最先者。憂愁傷感與飲酒作樂都必須共同承受,相互招喚尋覓文人知己,定當是兄弟而非他人。尾生公每每縱酒行飲,狂放不羈,恣肆無忌地爭辯時事。酒過三巡醉倒之後,複又放浪形骸,高聲歌吟。尾生公就象晉朝狂士“竹林七賢”之嵇康和劉伶一樣,曠達狂放,自由懶散,超然物外得自在,厭倦為世俗禮節所拘束,縱酒放誕情趣而重情誼。就象唐代詩人韓愈和孟郊一樣,多奇聯妙對之詩歌佳作。江上明月依然如故,悠悠往事,無盡思念與尾孫公過去相處的歲月。此刻趁著醉意,又能換作與誰重續舊情,回顧過去?在哪裡才能使尾孫公能夠參破紅塵,洞達禪理。向來如此生於學術、文藝薈萃之處,人生就是一場空。雖然客藉在城市,做為府衙小令。卻不妨礙留下遍訪水雲山川的文人蹤跡。逃避亂世,隱居鄉里,避免和外界接觸。可是卻又難以完全割捨塵俗之心。而從此遠遊天下、徹底隱居世外。如果到了來世,我還要與尾孫保持延續前世的文友緣分。但願在閱讀近在咫尺意境深遠的《懶蠶詩稿》中,與尾孫公相見。心境闊大,卻于生平處處遭遇坎坷,出家成為僧侶信徒。卓越不凡的詩歌文人,豈會忌諱到世俗之人的看法。尾生公與出眾詩歌才華著稱,具有有鮮明獨特個性,充分顯現事物的本質,曾經是恃才放達、不拘小節之知名詩人。但是時移勢易,事過境遷,如今早已成為過去。如今與尾孫公同在的詩歌文社,已經有新的領袖,後世賢才的重新湧現,也是新舊更替的自然趨勢。作為性格剛直的才華出眾的詩歌知友,基本都會相互欣賞與尊重敬仰。尾生公晚年,拳曲連鬢鬍鬚的,總是詩歌醉酒,放浪形骸,狂放不羈。尾生公晚年,“寄身於翰墨,見意於篇籍”。酣暢淋漓地寄託於詩歌書畫中的筆墨行跡裡。所遺留下的《懶蠶居士詩稿》,讓後世之人在閱讀詩篇的文采神韻,懷念惦記前輩知名詩人的風采神儀。想到尾孫公童心不泯,經常發出小孩一樣的童真微笑。宛如尾孫就近在眼前。尾孫公憨態可掬的鬍鬚和眉毛樣子,仿佛經常在夢出現。每每與尾孫公飲酒和詩,縱論古今天下詩歌文章,饒有興致,慷慨激昂。推杯問樽,舉杯相敬,行吟唱和,回憶往昔文人間詩歌吟詠的風流韻事。國之俊傑(翹楚),才華出傑。詩歌群賢推崇倍至,確定了崇高的地位。超凡越俗的詩歌才華,是凡世間應付世事應酬詩歌之作少可相比。今日為弔唁而路過與尾孫公生前一同寄居的雙泉山(寺),何止象晉羊曇感舊興悲哭悼舅謝安一樣,醉後沿路唱樂誤至西州門,發覺後傷感不已,慟哭而去。
   
懶蠶《丁醜立春前一日,周武夷(命佐)召飲,子韶沖席罵座,眾散,惟餘仍留。次日,子韶(陳廷樂)以五言長篇見寄,比以寇迫,未及裁答,渡江稍定,因用來韻答之》:平生一直以來,在朋友聚酒間多言行有所失態,往往對對方以熱烈諷刺來處罰,以及風捲殘雲殘羹冷炙一樣冷嘲。使酒(發酒風)來發洩心中的舊疾,喝酒再多仍然繼續聚宴不散,接著開懷暢飲,傾訴心中塊壘。平生懷才不遇,鬱鬱不得志,就如無思吐絲作繭的慵懶懦動家蠶。那麼兔子的巢穴(亦喻隱居之地)又為誰來營建。恍惚之間,忽然就覺得顛毛種種(反應衰老)起來。氣概已經不是很紅旺,空虛脊背開始騂騂(弓調和後呈彎曲狀)了。而陳君廷東卻如澄水(清澈而不流動的水)中的珍珠,即使處於水下濁泥中,也是出淤泥而清瑩。士子一般得向知已(彼此相知瞭解而情誼深切賞識自己的人)傾訴內心的塊壘。所以在知己面前而直抒胸臆。而不必曲意逢迎對方的感受。置身古往今來的任何酒席場合,審察辨識又怎得同時契合?豁達豪放、通曉事理的人,會隱晦(義理深微)自用(自行其是,不接受別人意見),所貴在乎並不在意確定自己正名(辨正名稱、名分,使名實相符)。空穀幽蘭(山谷中優美的蘭花,形容十分難得,常用來比喻人品高雅)在於自然的造化中秉持自己高雅的品質,而不並不禁止(拒絕)在叢生雜草中保持自由獨立生長的鮮明個性。土制的民間刺繡,能使寶刀裁起來不滯澀,土制的民間刺繡充滿光潤晶瑩神色氣韻。你眉宇之間閃光著一雙寒星,如孤自高懸於夜空而直瞠著天下。你性情豪爽,交遊廣泛,縱橫四海,胸襟廣闊。你何時才能仕途功名拜謁天子,位立朝堂之上,謙卑地向公卿面前行長楫禮。東漢末孔融為北海相,副獨有美好的聲譽,本性寬容不猜忌,好士,喜歡誘導提拔年輕人。及退任閒職,賓客天天滿門。與蔡邕很好,蔡死後,有個虎賁士相貌有點像蔡,孔融每次喝足酒,招他與同坐。孔融聽說人家有善行,好像自己的一樣,言語有可採取的,一定敷衍成之,告訴人家所不足的地方,稱讚他的長處,推薦賢士,獎勵進取。如果他知道的,沒有說,認為是自己的過錯,所以海內英俊之士都信服他。嘻笑禰衡恃才傲物、擊鼓罵操,得罪劉表,差辱黃祖,大言不慚。能夠持有北海、禰衡狂傲聖賢的關鍵品性,而在亂世中保持傲立,當推陳廷樂兄。世局動盪中愈加應保持曠達超脫的胸襟,凡俗名利之心莫要自物糾纏困擾。陳廷樂君的聰睿非同耳(俚俗人之耳,比喻平民低下的欣賞能力和趣味)相提並論啊,通常俗話又何足於奇?乘興而來就和諸君開懷早飯,拍案排解心中塊壘,須要瓶罌來豪飲。浩然天地之間,只有吾輩知己,豈悄于計較世道紛亂間枯榮。政治混亂,緞帶國家帶來憂患,遭亂流離間期待有好友患難與共,且趁躲張獻忠寇迫而渡過江南放晴,等待陳廷樂兄相聚。(注:《州乘》陳廷樂,字子韶,號樵逋。少卓犖不群,適學使收宏博,膺首拔補諸生。文詞詩古,名噪一時。晚結廬江上,披誦無間寒暑,尤喜獎勵後進。卒年八十六。)
   
又《月夜與陳子韶飲江上限韻》:日月輪轉,自古至今都是忙碌飛轉。江澤裡香草陣陣,日夜散放著芳香。燕子是一種候鳥,春去秋來。從前燕子飛來,總是在王、謝等豪門世族寬敞的宅子裡築巢。如今舊世族的樓臺亭閣蕩然無存,這裡住著的都是的百姓。燕子也只能“飛入尋常百姓家”了。今昔居民截然不同,滄海桑田巨變。晉代豪門世族的覆滅,如今新貴也必將蹈此覆轍。昔日烏衣子弟(居住此烏衣巷的晉時王導、謝安等世家望族子弟)如今寧願學在此築巢的堂前燕。魚勞則尾赤,魴尾本白而今赤,則勞甚矣。可見人如魴魚頳尾一樣,困苦勞累,負擔過重。子韶君你面對殿試的場面,帝王高坐在殿堂上進行殿試,明亮燦爛如天上的日月,旌旗森森,答卷用的墨汁早已磨足備好,硯臺中旌旗的影子,猶如龍蛇一樣蠕動。應試之人一揮而就,下筆如有神。考試結束時,殿上的太陽還沒有西斜。應試者功底扎實,絕非常人之所及。你作為應試者,才華橫溢,機敏出眾,對答如流,洋洋灑灑三千字(幾千言),一揮而就,奔放自如。所有的考對都完了,殿前臺階上有太陽還沒有西斜呢?你出自寒門,沒有像諸葛亮:“成都有桑樹八百株,有不是很肥沃的田15頃,兒子兄弟的穿衣吃飯,他們都會有盈餘,而我在外當官,沒有其他的花費,全靠公家的俸祿過活,沒有做其他的兼職營生來增加自己的收入。如果我死的時候,不會出現那種有多餘的綢布,多餘的錢財這樣的狀況來辜負陛下。”此刻,惟見江岸邊雲霧籠罩的朦朧月色,可以寄託了文人情愫。且與子韶君共同飛觴獻斝,頻頻傳杯,歡宴早飯,限韻酬和。
   
《春陰,同林麓虞(喻主林麓官)飲陳子韶宅,用杜工部韻》:春季陰雨天氣,空氣中彌漫陰濕之氣。林中繁雜的枝條點綴散佈的樹葉,反而因為陰雨的洗刷而顯得淺顯。殘存未落的花瓣遍地可見,顯得比較濃厚。傍晚的風一陣吹來,吹生起軟綿綿的柳絮,村落彌漫在空氣中。春天傍晚的月亮開始出現,滋生了池中出水芙蓉的柔美儀態。春季天陰天氣,日薄雲昏,穿戴衣衫的暖溫漸減。春陰的寒氣增生,使禦寒的厚醇酒力逐漸增加,也把酒一飲而盡。酒力登時由舌上熱到胸中。內心感喟“日薄雲昏,煙霏露滴,負勁節以誰賞,抱孤心而誰識。”滿天密佈的濃雲,時機已經醞釀成熟,為何尚未發作?哪裡才能看到神龍(龍王爺,隱喻真龍天子)呼風喚雨。春陰,我只能同林麓虞飲陳子韶宅,正好在窗下(戶牖間之前)窺探神龍何時出現而呼風喚雨、電閃雷鳴。看來也只能天意不可為,時局不可轉,鼎革所難免,保能時常同林麓虞、陳子韶恬退林泉,隱居鄉宅,鬱鬱老死於正命牖下,借酒飲吟排解!密雲不語,欲哭無淚(意思是故作悲淒之態,而實則並不悲傷)啊!(《州乘》:林若俊,字振夫,由廩生入太學。鼎革後,隱居東野,不入城市者四十年,每年三月十九日賦詩一首。一雲:杜鵑啼血忽驚眠,起拜燕山望遠天。黯淡愁雲猶殺氣,悲涼殘照尚烽煙。鼎鐘徒豢三千士,社稷空憂十七年。流恨難窮惟此日,吞聲野老哭江邊。)
   
《久雨初霽,子韶招飲,浣衣未往》:早晨天晴宅門初開,不料青苔生滿在屋舍的門扉處。正當憐憫門扉外院被久雨摧殘委頓的紛亂花草時,方見花草上面有蝴蝶在成雙翩翩起舞。隱藏在屋舍角落的折疊屏風後面的閒置家當,就猶如不能迎接客人歸來而派上招待用途。正適閑端居在家裡,不襯結廬江岸上的酒伴陳廷樂來招人飲宴,只能咄咄歎息正逢久雨逢晴而洗久未換洗的髒衣。
   
《陳子韶過飲》:早晚相互過往,總是含杯接席對飲,飲吟酬和,推杯換盞。客隨主便,什麼繁瑣的禮節,根本就無關妨礙,請客位置早已顛倒漠視。在小爐灶燒煮菜羹(煮熟帶汁的蔬菜加上米屑,古代貧者所食。羹藜,煮野菜羹,泛指飲食粗劣),便宜行事。縱情酣暢地招呼飲酒,高聲酬和,通宵達旦,長久不息。談笑之間以刻燭飲吟,爭奪誰作詩更快。(古代刻度數於燭,燒以計時。後以喻詩才敏捷,此隱喻“風簷寸晷“,謂科舉時代考場寒冷,時間緊迫,暗指陳廷樂及師步騧科場不售,科考失意)醉酒裡評論詩書,辯論時事來愈加狂言謔說,肆無忌憚。是誰人在一起評論國家興亡的千古大事,是我和弟子陳廷樂在我閑堂中飲酒暢談金戈鐵馬的戰爭國事。
   
《夜飲秦子常館(坐館,塾師教書館)同而矜過子韶,阻雨》:夜宴于秦子常家館,同秦生廉過陳廷樂書齋,遇雨受阻而置留。在零落秋雨中,在陳廷樂清靜的書齋,感受到秒天的恬靜舒暢。晚上幽幽的涼氣襲來,仿佛置身於滄洲(濱水的地方,古時常用以稱隱士居處),如今陳廷樂說到曲折隱晦的含義或情節之處,總未免三緘其口,說話十分謹慎顧慮,不肯或不敢開口。說笑看待世人的眼光,也是如同“曠達不羈,不拘禮俗”的建安“竹林七賢”阮藉,總是以青白兩隻眼審視。陳廷樂年少時場屋不售,堪為志氣沮喪。如今陳廷樂聲聞遐邇,雖出自我子尾的門下弟子,卻讓為師暗自蒙羞,頗為慚愧。偶緣於於風雨受阻
,不得不藏身於陳君廷樂的壑舟。但是莊子在《內篇•大宗師》中說,將船兒藏在大山溝裡,將漁具藏在深水裡,可以說是十分牢靠了。然而半夜裡有個大力士把它們連同山谷和河澤一塊兒背著跑了,可見事物在不知不覺中不停地變化,還是權作暫時寄居在虛浮的壑舟中,而隨著飄搖天地而行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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