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
(2024-07-13 19:02:20)
标签:
生活 |
分类: 随笔 |
城外桥上行人来来往往,穿草鞋的,打赤脚的,穿木屐的走过阁阁地响。个个匆匆忙忙,像赶着去做什么重大的事。
平林漠漠,川流无声,大大小小的舟楫定住般地一动不动。鹰隼在高处盘桓,时而唽呖呖叫一嗓子。鹰隼喜欢空旷的、又高又远的地方,它们隔世般的叫声犹如来自一百年前。
我若有所思地从那边过来,呼吸着木桥的松脂气味,几度想起某件有趣的,可以写一写的事儿,眨眼又全忘了。
阳光很亮,照着头顶、双肩。那阳光太亮了,教人想起一百年前某个春和景明的午后。情真意切,跟着我下了桥,进了一条一百年前的小巷。
一个老汉挎着担笼正朝巷子深处走去,那儿有几处废弃的、杂树荒草的院落。他在残垣断壁间开出几小块地,种些豆角南瓜之类水都不用浇的菜蔬。
忽然听得废墟间有人叫我,那是几个整日价无所事事的街坊。他们把我让进一间半圮的耳房,黑糊糊坐下,俨然其事地说:
“技术、设备、资金、销路都有了,赚钱没一点儿问题,缺只缺一个行家。秦爷,我们需要你。”
他们那儿知道,我这辈子一直向往着有朝一日不为物累不为人用,早几十年已不想赚钱,也不想做任何事儿了。混吃等死最教我开心。
出来便打算家去歇着,一路全是些走不完的街巷没完没了的转角上下不完的楼梯、教室、宿舍、工地、办公室……那一百年前的阳光亦不离不弃,我走到哪儿它就照到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