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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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城区发展得大而无当。迷宫般的街道回环纵横,直到了灞水西岸。
三十年前一场雨后,我踩着泥泞在灞桥街上徘徊,心中一片茫然。
天又低又暗,对面巷子里钻出辆破破烂烂的公交,想必是当日最后一班。
我奔来跑去地寻那站牌,心中慌得一批。街对面倒矗着两块,白柱白牌的,及至再看,这边也矗着俩,说不好它停哪边。
车溅着泥浆,风驰电掣从身边掠过,哧一声刹住了。我像只抢食的豹子猛扑过去,攀上它的后门。
车上空落落没多少人。此去南郊家里路途尚远,我得给自己寻个座位。
刚看到个空位,便被个妇人抢先坐了。才发现她们几个一伙,呼朋唤友,奔来跑去,这儿坐一下,又跑去那儿。她们坐过的位子,都会留下片片污渍,像婴儿的屎尿,只得站着算了。
行不几站进了个村子,便是那车的终点,只得下车另想办法。一番打听,方知除了灞桥,再没其它公交。
我在迷宫般的街巷里转来转去,想找辆出租。此去南郊数十公里,没车可不行。
村子很大,房子、院门是改革开放初期那种简陋的、空心砖、预制板建筑,外边再煳层水泥,犹北非沙漠民居。
有个老太婆告诉我,这么偏僻的地方就没见出租来过,倒有一户人家早前买了辆车,没准儿能送你一程。
果然有家院里停着辆奔驰C系,扑满尘土,脏兮兮的。一个汉子站在门口,懒懒的,拽拽的。我问那车是不是他的,能否为我跑一趟南郊,我出双倍里程钱。他说,可以。
便给了他支雪茄,那是我轻易不与人分享的古巴手工雪茄。一边却又来了个男人,伸手也要雪茄。
我想,凭什么呀?
便听那汉子道,我是车主,他是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