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括《梦溪笔谈》记中有此一事:梅询为翰林学士,每日须书诏颇多。属思甚苦。事毕操觚循阶而行。忽见一老卒卧于日中,欠伸甚适。梅忽叹曰:“畅哉!徐问之曰:‘汝识字乎?’曰:‘不识字’。梅曰:‘更快活也!’”
一日晚上发烧,去医署就诊,很是疲惫。(女)医师询病情,忽问,汝识字否?诚以作答,识几个字。
梅学士所叹的“更快活”之意,我当然懂。但我也不后悔自家的识几个字。
识几个字,便能看看书,书中有真理,有真相。书中更有黄金屋。
贫寒人家,吃饭的人多。父母供不起子女读书。一般女孩的在家带弟妹,男孩顶多也就读到初小毕业,粗认得些字,就要去营生。再大一些,就要娶妻生子,养家糊口。
在知识不值钱的年代。鼓吹“知识越多,越越反动”。但凡只要认得“男女”二字,不会走错厕所就可。再说,你看到过哪一个文盲、瞎子用错钱?
但是人与人的追求不一样。看书便能做明白人。不受人愚弄欺骗。即使卑贱的读书人便也是自由的思想者。
识几个字,若有才思,还可写写文章。好恶爱憎,嬉笑怒骂,随心所欲。如王云五就是穷人家出身。家贫辍学,也就初小肆业。从店员做起,成为大学问家。编了一部《四角号码字典》,至今仍为学子所乐用。
我从小就学会了《王氏字典》,查起字来,也不知比《中华字典》要快多少?
总之,一支笔能写其心之所安。小文章也就可以大大方方的见世人。我写故我在,管他春夏与秋冬。
人生识字,可解忧患。若能看看、能写写,于人世一生中得自在,也比较快活。
不系舟Non-moored boat
撰于延平梅山坡“府学书斋”